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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二嫁主母! > 第106章 褫夺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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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昶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分明就睡过去了,根本不可能有功夫与谢锦屏发生什么!

谢夫人也一惊,暗道不妙,只能捶胸顿足,继续放声大哭,去尴尬掩饰这一刻的寂静。

可是检查的是大公主,谁又敢质疑她正确与否?

亦昶和大公主也素来没有怨恨,没人相信大公主会栽赃他。

大公主满脸失望,脸上的表情从恨铁不成钢到逐渐冰冷陌生:“本宫没想过会有如此丢人的事发生,还让这么多里里外外的人都看见了,我大周皇家何时有过这些不正之风?”

她厉声道:“本宫那驸马就算荒唐,也未荒唐到你如此地步!莫非你堂堂皇子,还要比他更不知廉耻吗?!”

坐在上首的皇帝顿了一顿,本是阴沉愤怒不已的表情变得有一丝心虚,他知道大公主最恨行事不端的男子,也是因为自己赐的婚的缘故。

所以对大公主如此应激的愤怒,他也不感觉意外了,这事当真要做个了断了。

只是皇帝也想不通,为什么亦昶能做出这种事,竟敢在皇后孝期淫乱!

阿昭凉凉地接了一句:“这倒真是狼狈为奸了,上回栽赃皇后娘娘,就是肃王把谢锦屏接进宫来的吧。怎么,人是你接进来的,临走还要带走不成?”

谢夫人不敢置信听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

她正在纳闷自己女儿怎么会在宫里呢,猛然听到了这话,不敢置信,又想起了姜琮月刚才命人带走她们时说的话。

一时间像要吃了大皇子般看着他!

原来是他!

他竟然引诱锦屏,去陷害皇后?!

皇帝皱眉看着底下,忽然一愣,想到了什么可疑的事情。

谢锦屏到底是谢家的女儿,谢夫人也说了是他们夫妻俩的掌上明珠。

亦昶此去西北,是娶不到京都贵女的,可这儿倒是还有一位会对他死心塌地的呢。

当初都能听他的栽赃皇后,现在没了后路,谢锦屏更是乐意去当这个王妃了。

亦昶也未必不可能为了笼络谢锦屏,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好叫她彻底忘了薛成琰。启程在即,谢锦屏又立刻要去做姑子,两个人都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也未尝不可能。

只是运气不好被发现了而已。

不得不说皇帝的脑补是很强大的,他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儿子,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了,只感到深深的失语。

他闭着眼,沉了口气出来。

“令,大皇子亦昶,即刻离京,遣往西北。”

“不予封号,不予封爵。”

“仪仗均削去。”

“如此三年,为皇后请罪。”

亦昶猛地抓紧了手指。

“谢锦屏,”皇帝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只有嫌恶,“随侍大皇子前去,为皇子侍妾,谢家不许陪嫁一金一银,令其自力更生。”

不知道还在后殿哭泣的谢锦屏听了这个结果会怎么想,但这都已经是结局了。

姜琮月微微皱着眉,对这个处罚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次让大皇子吃了瘪,连王位都没得到,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毕竟陈贵妃才刚刚自绝,难道还要把大皇子也逼死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个好的开始了,大皇子这样去西北,那些属臣武将乃至是西域的人,都不会服他,光是镇压商柏城错综复杂的势力就够他喝一壶了。

至于谢锦屏。

姜琮月淡淡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大皇子,相信他不会饶了她的。

她屈膝,正要随着二公主退下去,就见大皇子微微侧过头来,那阴寒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就由下而上这样缠了上来。

她看见大皇子轻轻做了个口型,嘴角似乎在笑,可由于极度的愤怒,肌肉抽搐着,已经摆不出正常的表情。

“你,赢,了。”

姜琮月垂着目光,忽然脊背一紧。

这个表情太扭曲,他已经几乎不像正常人了。

大皇子以为是她设计的?

那可真是轻视皇后啊。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两次贴面嘲讽,彻底改变了大皇子原本光明的前程,大皇子对其他旧仇人的注意还不如对姜琮月的多。

姜琮月相信他有后招,也相信自己,有见招拆招的能力。

她转过身去,任那道阴冷的目光跟在自己身后。

……

这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了,皇后的棺椁被抬着低调地去了皇陵,大皇子相关的人马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夜京都又是一场大乱。

姜琮月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回头往后看,两道血红的宫墙夹着窄长的一条道,白雪落下来,马车陆陆续续地往回走。

可太阳却渐渐出来了。雪凝在屋顶翘脚上,不多日也要化了,好像一阵风吹,整个皇城又恢复了太平。

薛成琰把她的披风提了提,以防她踩着小梯子上马车时会踩到,姜琮月这才发现他已经过来了,赶紧弯腰进了马车,薛成琰扶着帘子,也跟着坐进来。

马车轱辘辘地行驶着,交谈的声音被封闭在车里。

“老太君她们呢?”

“老太君是长辈,一进宫便被太后娘娘叫去了,娘也跟着过去。”薛成琰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看姜琮月发梢上落的雪花,拿起一张巾子给她擦干了。

姜琮月也跟着看向他的穿着,也认真地伸手拍拍他身上落的冰碴子,两个人互相忙活起来,拍了半晌薛成琰才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无奈说:“好了,不用拍了,你家相公快给你掸成棉被了。”

姜琮月失语笑了,说:“我们今日还要上哪去?”

薛成琰和她对视,像是说你果然看出来了,而后说:“林家。”

姜琮月也是才知道,林首辅居然一直是薛成琰支持为官的人。

内阁里各位大学士势力纷杂,他们有皇上奏折的起草票拟权,对皇上所下达的政令是最先接触的。

当初大皇子封肃王,起草这封诏令的就是林首辅,因而薛成琰最快知道了。

下了圣令,直到发往驿站昭告天下之前,都有可能出现细节上的变动。薛成琰要做的,就是护送这封圣旨。

姜琮月有点担心,沉思片刻:“皇上不知道林首辅与你的关系?”

薛成琰摇了摇头:“皇上不知道任何人和任何人的关系。”

姜琮月眼神一闪,恍然大悟。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太会演戏了!

就算看起来亲密无间又如何?照样有可能背地里互相使绊子。明面上拆台,其实人家可能关起门来称兄道弟。

皇帝怎么管?怎么查?

谁又没有些小心思?就算处在一个政治团体里,难道就一定没有私心吗?

这样说来,姜琮月倒能理解皇帝的多疑了,周围都是一群心机深沉之徒,谁也不知道谁是真心的,随时都有倒戈的可能,索性平等地怀疑所有人。

他唯独信任的也就只有长孙太傅,这个从火场里救过自己的师傅了。

姜琮月撑起下巴,趁着在路上,问薛成琰:“你能给我讲讲长孙太傅和皇上的故事吗?”

不久就要去算学馆,长孙太傅算提拔她的贵人,她得多了解。

“自然,太傅如今是这样……”薛成琰凝了目光,娓娓道来。

“长孙太傅是一个只好读书,好研究学问,不好官场争斗的人,起初做太傅也只是为了教书育人,长孙家是书香大族,向来不蔓不枝,先皇对他很放心,把他安排到还是太子的皇上身边。”

“先皇晚年,有位皇子宫变篡位,烧了太旬宫,先帝的上百种珍奇兰花付之一炬,皇上也被困火中。那皇子说,即便宫变不成功又如何,太子必死,国无后稷,民心大乱之时也是他旧部卷土重来之时。”

“就在这时,长孙太傅不顾一切,往身上淋了一盆水,冲进了火海。”

姜琮月神情一怔,听得入了神,眼前仿佛看见那漫天的火海。

“太傅把皇上背出来,自己却被横梁砸断了脚,后来屡经医治,还是不能正常行走,别人都叫他跛脚书匠。”

“只是当时,这位一向只会读书的太傅浑身浴着火,从太旬宫的残骸里冲出来,说‘储君不死,国祚不灭,正统仍在!’他满脸是血地高呼着,一双腿血肉模糊,看得周围人都战战兢兢,被其震慑。最后禁卫军士气大振,杀了造反的皇子勤王报君。”

姜琮月听得震撼了,薛成琰说着也可惜。

“后来太傅腿脚不好,上朝总是吓着人,先帝就不让他上朝了。皇上登基后,特赐了轿辇,让禁卫军抬太傅上朝。太傅不让,告老去教书,算学馆建立后,就去了算学馆。”

“这其中还有一件事,太傅也是因此才去算学馆的。”

姜琮月问:“什么?”

长孙太傅也在问皇帝:“什么?”

他刚被叫进宫,听说了亦昶的事,大为震惊。

皇帝气得脸色发灰,嘴唇都乌了,靠在床头咳嗽。他一向身体很好,这次是被气得上头了。

“亦昶那个孽子!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长孙太傅也一言难尽,不知道如何评价。他很久不掺和政事了,对于亦昶,他只能从管教孩子的角度去说他:“……父之教子,必慈严相济,子之过,必问其父。亦昶是个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你我都不知道他如何长大,又怎么能了解他的为人呢?”

皇帝咳嗽声噎住了,他生硬道:“对他严些,朕是为他好。怎不见朕对大公主二公主如此磨练?这都是朕寄予厚望的缘故,其他人还求不得呢!”

“再说,富贵则生淫,要是从小就过得太舒坦,只怕骄奢淫逸,难当大任!”

长孙太傅叹了口气,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弯腰,双手揣在袖子里,凑近了点说:“陛下,你是曾被先帝派遣到南疆去吃过苦,所以也要撕了别人的伞么。”

皇帝铁青着脸,板着不说话了。

长孙太傅摇了摇头:“物极必反,给他逼紧了未必是好事啊。亦昶虽然阴狠,可人之育成,犹如植树。若在幼年时砍了一刀,长成之后也会留着这一刀的痕迹,无法愈合如初。他说幼年时遭人欺负白眼,与野狗抢食,那他眼里自然世界规则如此,只有如野狗一般与人撕咬得死去活来,方有一条活路啊。”

皇帝咬着牙没说话。

“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条道叫美美与共,天下大同。”长孙太傅略有些向往,遗憾地说,“这世上千百条康庄大道,不是只有一条路能活着。”

说着,皇帝眨了下眼睛,侧头看着床帐里面哭了。

长孙太傅一愣,只好撑着病腿站起来,伸手拿袖子给他擦泪。

“太傅,你同朕说,朕是否真的会与亲生子女反目?”皇帝哽咽着说起这事,长孙太傅也愣住了,须臾反应过来,神色立刻变得严肃!

“陛下又在想这个事!”他声音严厉,阻止他继续想下去,“勿听算命之人的话,泄露天道,他们是要遭报应的,这命与运,谁又能说得准?这古来至今,逆天改命的人可又少了?”

皇帝的语气虚弱无力:“可是,朕真的见到他们与为父离心了……是否真会与亦昶刀兵相见,对峙殿前?是不是朕,没有这父子缘分?”

“陛下谬矣。”他语气生硬得甚至有些严肃,苍老的声音却依然顽固,顽固得如同将太子背出太旬宫那日的书生怒喊,只是他这个书生读的从一本本篇幅有限的经史子集,到天下这本翻不完的书。

“那妖僧曾说过,老夫会与你离心离德,瓦解王朝,断周根脉。老夫为帝师多年,谏不足,讽有余,树敌无数,背飞箭流言立万众之前,无有后退,满心澄明。当年太旬宫大火,仍抓紧陛下逃出火场,不曾后退。”

他目光灼灼又沉沉地看着他,那年的大火好像还在如今的龙渊殿燃烧,只是这火烧在长孙太傅的背上,烧在他的眼里,裹陷着摧毁他的双脚,却又托着他站得更高。

“陛下,臣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