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阵法是何时成型的,但与金灿灿一体的系统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激烈的生死追逐战中完成一个复杂的阵法,无疑是天方夜谭,所以金灿灿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画阵。
她仔细观察着孙弄巧的攻击节奏,在她一次次的挥剑中寻找规律,她留意“姜潮”每一次为孙弄巧提供增益的间隔和方式。
她一边躲避孙弄巧的攻击,一边记忆着两人招式和频率,计算他们的攻击规律以及角度力度。
“孙弄巧”和“姜潮”的合作几乎能称得上无懈可击,他们的配合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般严丝合缝,这也意味着,金灿灿能很快找出他们的攻击规律。
金灿灿在躲避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将两人的攻击引导到她想要的地方。
“孙弄巧”和“姜潮”自以为自己是追杀者,实则他们每一次的攻击落点都是金灿灿有意引导的。
每一次看似狼狈的躲避背后,都隐藏着她精心的算计。
傀儡按照金灿灿的布局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剑痕,为她的束缚阵添上不可或缺的每一笔。
棋子操控权在不知不觉中猛然转换,黑白棋手无声换位。
金灿灿只走一子,便瞬间盘活了整个死局。
她微微抬手,阵芒大盛。
通过傀儡的眼睛,气急败坏的幕后之人能清晰地看到她最后的样子。
她的脑袋和远方的山水一样高,漆黑的长发似在山巅挂了条乌黑的瀑布,像是枕着一幅江山图。
她的眼神不怒不嗔,只带着点对愚昧者的怜悯。
光芒吞没视野之前,只见她红唇微动,口型是——再见。
金灿灿简单处理了下现场,在锦鲤村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得到任何幕后之人的讯息。
她并不失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金灿灿顺手挖了几个大坑,将无辜之人埋了,做完这一切便离开了锦鲤村。
她在幻阵的最外围碰上了彦栖云几人,他们面色不佳,似乎正欲进入锦鲤村寻她。
孙弄巧眼尖,最先看到她:“灿灿!”
“你没事吧?!”姜潮语气急促,面上布满担忧,递给她几颗静气丸。
见金灿灿面色奇怪地站在原地,孙弄巧也顾不上她的异常,三步并作两步地检查她身上的血迹:“没受伤吧?”
金灿灿盯了他们半晌,才确定并非时光回溯。
还真是跟那俩傀儡的反应一模一样啊。
几人脑袋挨着脑袋地把遭遇的事讲了一遍,才知道除了金灿灿真的进了锦鲤村以外,他们其余四人都被困在了幻阵的最外围。
从一开始,跟着金灿灿进去的几人都不过是傀儡罢了。
金灿灿隐瞒了堕行种和傀儡的事,只囫囵说了锦鲤村的骗局,并将自己的遭遇说成幻阵造成的幻觉。
即便是隐瞒了诸多细节的版本,天凭剑宗的几个亲传亦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姜潮面色古怪地说道:“其实,除了在幻阵外围一直鬼打墙以外,我好像还经历了别的。”
孙弄巧看向他,惊愕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大家都没提,我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
林砚秋和彦栖云异口同声地问道:“经历了什么?”
姜潮回答:“好像是......我跟三师姐一起战斗来着,打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很强大的堕行种。”
孙弄巧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而且那应该不是幻觉,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胳膊酸,那只堕行种跟个泥鳅似的,也不正面跟我们打,一直躲,简直丢堕行种的脸。”
金灿灿:“......”
姜潮深以为然:“最后咋样了来着?我不太记得了。”
孙弄巧:“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咱俩不可能没干过那金丹期的堕行种,就它那畏畏缩缩的样,肯定被我劈成两瓣儿了。”
金灿灿默,暗戳戳反驳:“退一万步讲,你俩合起伙儿揍人家一个堕行种,就算赢了,难道不算胜之不武吗!”
姜潮奇怪地看向她,回答道:“它又不是人,也不是啥好东西,跟那种祸害遗千年的玩意讲公平干啥,完全没必要。”
其余几人非常认可地点点头。
金灿灿:“......”
没了幻阵的阻碍,几人跟着金灿灿去看了那个塌方了的矿脉,里面一丝灵矿的气息也没有,谢龄所说的灵脉,也不过是被幻阵影响后产生的幻觉。
“所以,谢龄呢?”林砚秋问道。
金灿灿回答:“你脚底下踩着的那个就是。”
林砚秋弹射跳开,低头一看,一个小土堆,一个破烂木牌,上面刻着谢龄两字。
“不是,咋死的,你这么快就给埋了?”孙弄巧讶异极了,随即开玩笑般问道:“哈哈,总不能是你杀的吧。”
金灿灿痛心疾首:“哪儿能啊!我来的时候他的头就掉了,我寻思,毕竟算是前同门,这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吧?”
“人总得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尘埃落定,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吧,我就顺手挖了个坑给埋了。”
几人思考了几秒,微微颔首,觉得有点道理。
说起来有些残酷,但他们其实和谢龄并无什么感情,甚至都未曾见过面。
金灿灿伤心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碾起谢龄的小牌牌,重新插回小土堆:“谢龄师兄的死对我来说冲击真的很大,虽然我们不认识,但也是素未谋面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于情于理,都该吃一吃丧饭的。”
姜潮:“......去哪吃?”
孙弄巧:“我提议至味阁。”
林砚秋:“附议。”
金灿灿:“+1。”
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彦栖云默默展示了下自己的两袖清风:“我的身家请不了至味阁,但是至味阁旁边的面摊可以。”
金灿灿豪爽地拍了拍自己:“我请!”
彦栖云面无表情地取出自己的剑,真诚邀请:“小师妹,乘我的飞剑要抓紧我,我飞得可能会有点快。”
于是,几个一无所获的亲传虽然没有完成自家长老交代的任务,但找了名正言顺的借口胡吃海塞了一顿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