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吗?”霍去霄闻言,眼中闪过讶色,“既如此,那便不用了。”
晏初看向他:“那你还买这么多,买回去堆来浪费?能退吗?”
霍去霄回头看一眼,原本敞开门迎客的胭脂水粉店铺,前面接了霍去霄这么一个豪气的顾客,在他出门后,门都关上了。
晏初也看过去,一时间有些无语。
霍去霄:“关门了,意思是不让退。”
晏初一头黑线。
霍去霄凝思了下:“不过可以用来赏给兵卒吗,家中不是都有妻吗?便赏给他们了。”
身后的随从们:“……!”
晏初悄悄说一声:“可是有毒啊。”
霍去霄面不改色:“我见长安的闺秀以及朝中大臣的夫人们,乐此不疲也用着,应当无事。”
晏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还观察人家用没用胭脂水粉了?”
话里有几丝怪异。
霍去霄:“……”
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妙感,这种感觉令他没敢沉默,而是直接道:“平常在军中,都听到兵卒们讨论,发了俸禄就给家中妻买胭脂水粉,衣裙等,听多了,便想起来,如此受欢迎,人人都用,也不见得有事,是这个理。”
盯着他的视线缓缓转开,看向了别处,莫名觉得紧张起来的霍将军,心绪一下子平和安定了。
真是奇怪,怎么有种该死的求生欲?
“这些胭脂水粉赏给你们了,各自拿回去,予自家长辈或新妇,都可。”
利落地将买来一堆的胭脂水粉甩手后,霍去霄唇角扬上一抹笑。
身后的随从们:……将军笑的真有些吓人。
逛完了店铺,晏初好奇起小吃来,嗅着一股香味,视线扫过去,正落在卖饼的一个小摊上,只是她未还动。
前头忽然传来人头攒动的声音,紧接着是穿着黑甲军卫,肃穆气势凌人的飞快越过,周围人立即躲避开。
而晏初被霍去霄一把拉着避开到身后一些距离,差点被骑着马的黑甲军卫撞到,她整个人都被霍去霄护在怀里。
忍不住抬头:“发生什么事了?”
人高马大的霍去霄,身躯伟岸,将她揽入怀里,背对着人群,几乎看不到她人,抬头间就能看到骑着马的黑甲军卫,掀起尘土飞扬而过。
霍去霄皱眉看去:“目前不知,不过黑甲军卫出动,恐是出了大事。”
至于是何事,让随从去打听,半个时辰后归来,恭敬禀明:“将军,属下查到了,据说是关在诏狱里的死刑犯,霍归氏,逃狱了。”
霍归氏?
晏初喝着茶,坐在客厅内的一个位置,听到此言,诧异抬首,这不就是女配吗?
诏狱也能跑出来?
她的想法,同霍去霄不差,蹙眉道:“诏狱进去了就难出来,她如何逃狱的?”
原本要在三日后处决,三日后,霍领直接被贬去流放,诏狱是无人了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刑犯也能逃出来?
随从道:“具体消息说是,有人偷天换日,将霍归氏替换了出来,等诏狱的人发觉,人早就逃之生天。”
如何被人替换的,竟没有惊动诏狱里的狱卫,简直匪夷所思。
客厅里静默须臾。
一个仆从慌忙进来行礼:“将军,宫里来人了。”
霍去霄视线转向晏初,后者会意,向旁边的侧门离开,她可不想撞见宫里的人,能避就避。
晏初很识趣,为了不必要的麻烦。
看最新更新的小说里,皇帝为了逼婚,说不定想杀了她,只是苦于找不到她这个人,连那个明姝公主也是想要她的小命。
想到此,晏初马不停蹄,一点都不耽搁。
霍去霄扫一眼她走的飞快的身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哑然失笑。
传武帝诏令的大谒者,是来下令,让霍去霄捉拿重犯霍归氏,长安城内也因她逃狱,城门禁闭,没抓到重犯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处简陋的房屋里,四周都是相同格式的屋子,简陋嘈杂,是长安内不少人拮据而落户于此。
霍领将归闻画带到了此处,简陋的房屋,处处待的不惯,满脸嫌恶之色。
“且先应付着,城内都是黑甲卫,两日后,我要流放去北州边疆,吃食余的我早打点好会有人按时送,不得已你不要出门,出门乔装打扮一番,待城内守卫松懈,你再出城,去哪都行,日后没了我,你可要自顾着自己。”
霍领叮嘱了番,也准备好了她要换的衣裙,同以往不同,衣料普通,穿身上都磨着皮。
归闻画双手发白地抓着这些粗糙布料的衣裙,目光微红地看向眼前人,哑声开口:“可悔……”
双手被握住,怔然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
霍领脸上没有因而被罢黜官职,即将流放的慌乱之色,神色平淡:“我本就是不是什么好人,心思狭隘恶毒,落到今日地步,是我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自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对归闻画的感情,起初也只是不服,有那么一丝喜欢,得到本该不属于他的,抢了霍去霄的,他便感到更痛快。
这一年的夫妻里,多少生出了不舍的情意,大概也只有她懂他,他亦知她,二人都是蛇蝎心肠之人,却要相互依偎取暖。
可今日下场,也是该,但他不悔,迟早有一日,他会再次归来,将碍眼之人踩在脚下。
“边疆可不是常人能待的……”流放到边疆,那折磨人得生不如死,比起简陋的住宿,归闻画觉得,霍领比她更艰难。
霍领轻嗤一声,眸色幽深:“那又如何?”
言语里轻嘲,不屑。
目送霍领的身影离开,归闻画从未吃过如此的苦,与身死相比,眼前的日子,好了许多。
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沾着冰凉的水,洗漱,衣物,打扫,做吃的,险些没烧了厨房。
如此都没能将她打倒,两日之后,霍领被流放,她乔装打扮一番,不起眼,灰头土脸,穿着普通,如同庶民般,去城门相送。
押送犯人去流放的,数十个,衣着干净的霍领在人群里显眼,他视线不经意一扫,没看到想看的身影,眸色黯然。
可他不知,藏在人群里的归闻画,极为不起眼。
待流放犯人出了城,城门再次紧闭。
长安城内都是黑甲卫的身影,家家户户都被搜查,归闻画根本不敢回去,城中的乞人一个都不曾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