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东城到天启的路很长,萧若风来时快马加鞭,回去的时候却比来时慢了许多。
雷梦杀坐在马车中,看着对面有几分狼狈的萧若风,忍不住笑道:“所以,你这是跟东方小兄弟切磋了下?”
就在他们从乾东城离开的当晚,东方彧卿找萧若风谈了许久的话,回来后,萧若风的斗笠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一身长衫也是撕裂了大半。
“毕竟是我失言在先,他打我一顿消消气也是应该的。”萧若风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
一路过来,东方彧卿和百里东君都没有进来,而是一人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
萧若风也曾问过两人,为何不愿到马车内一同饮茶,却被两人以想看看沿途的大好河山为由拒绝了。
实际上,他哪能不知道这两个少年的心思。
马车前面,百里东君好奇的问道:“师兄,我一直很想问,这些年你是都在师父身边?为何我每次去的时候没听师父提起过你?”
“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师叔是在我五岁那年才找到我,当初我家族遭逢难事,若不是师叔,恐怕我早就死了。”东方彧卿回道。
十多年前,东方彧卿遇到了一个谪仙老人,也是在那一天,他知道自己有个师父,虽然早就战死沙场,可却让眼前这个谪仙老人代替他,传授剑法。
那年他才五岁,经历了家族逢难,本想着能学有所归,报仇雪恨,可前三年,师叔并非传他任何术法,只是教他读书写字。
第四年,他在院中看见了一个小童掉进师叔的院子,师叔舞了一剑,那小童却不感兴趣的摇了摇头,说是武功没意思,可他却记住了那一剑。
最后,师叔请那少年喝了一壶酒,真是好运,竟然能喝到师叔的酒。
他亲眼看到那少年喝了酒后,拜了师叔为师,虽然只是学的酿酒知识,也是在那年,他知道了自己有个师弟,也认识了他。
第五年,师叔问他,想学什么,他想了想,说幻术。
所以师叔便传了他一门幻术,金刚之下,无人能破的幻术。
十岁那年,他学会了师叔的幻术,也看了一遍师父的西楚剑歌,可唯独缺了一把武器。
北离练剑,南诀练刀,那年他从乾东城离开,初入江湖前他去了一遍家族旧址,重回故地,感慨万千……
“不过我在你九岁那年见过你,你掉进了师叔的院子,求师叔教你酿酒。”东方彧卿笑着看了眼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师兄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酿酒,当时我喝了一口师父的酒,就情不自禁的拜了师,当时师兄也在?”
“你不是每次去师叔那里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童从那条长街跑出去?”
“原来那是师兄!”百里东君这才想起。
他每次去院子的时候,都看到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孩童在长街游荡,当时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迷路了,顺便调侃了句:“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在这等什么人?”
当时那孩童的眼神,有种看白痴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百里东君只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直聊着,直到前面出现一个小镇。
马车旁的一个护卫快马上前,来到两人身前说道:“两位小公子,殿下说在前面客栈歇息一下。”
东方彧卿点了点头,回道:“可。”
一行人找了个客栈停下,其他护卫都挤着几张小桌子,却留了张角落的桌子。
雷梦杀碰了碰萧若风的肩膀:“总不能一直都不上去说话吧。”
萧若风看了过去:“的确不能。”
思虑片刻后,萧若风朝着两个少年走了过去:“东方兄,乾东城一事的确是我食言了,不过你也出了一口气,东君若是拜入学堂,我也算是他的师兄了,总不能一直……都不与我说话吧。”
东方彧卿眼神平静的看着萧若风。
乾东城的事,归根结底并不能怪在萧若风身上,他身处这个位置,所以考虑的更多,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
而且他的确也出了一口气。
正如萧若风说的,若是百里东君拜入了学堂,那位学堂李先生收他为徒,那他的确该叫萧若风一声师兄。
想通了这些,东方彧卿也就带着百里东君和萧若风二人坐到了一起。
……
药王谷。
一个头发用草绳束缚, 敞露着胸膛的少年看着手中的信件。
在少年身旁, 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看着少年的模样,笑道:“怎么,一封信看这么久,是谁写的?”
信上字写得不多,字迹潦草,有些难看,第一句便是:“司空长风,还活着吗?”
不用想,能这么问的,除了那镇西侯府的小侯爷百里东君,还有谁。
司空长风自那日与百里东君和温壶酒分别以后,便来到了药王谷。
虽然辛百草答应了救他,可却要让他自己去采药、煎药,以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完全治好。
他看向信件后面的内容:
“要是还活着的话,别去乾东城了找我了,我去天启城了,有空,来喝我新酿的酒,顺便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师兄!”
“这家伙居然去天启了,而且,怎么还有个师兄了?”
辛百草看着他,问了句:“你想去天启?”
司空长风想也没想:“自然,他都去了,我肯定也要去,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去可以。”辛百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要等你继承了我一半的衣钵才行。”
司空长风撇了撇嘴:“真没有练枪好玩。”
“你这小子,还想不想去天启?”
司空长风点了点头:“自然要去,所以你快教我,学会了我好去找百里东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