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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二第一次参加这么庄重的仪式,内心是可想而知的激动。

较之许家村的祭祖仪式相比,王朝祭天仪式,可让许老二觉得自己前半生都白活了。

高台之上,青铜鼎中火光冲天, 伴随古朴的乐曲中,礼部官员宣读着庄严的祭词。

皇帝带着众臣跪拜,恳请上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站了许久的许老二忍不住搓了搓手。

化雪后的风是真的冷啊,寒风凛冽,如同刀子一般吹进人的领口。

许老二这会算是明白,为何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穿皮袄,戴护膝了。

祭词终于宣读结束,众人随着皇帝再次祭拜。

一侧的韩大人已经如同那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隐约间还打了个颤。

“今年真冷啊。”韩大人低低念叨了一句,看向许老二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丝佩服。

身子骨真好啊。

许老二扯了扯嘴角,他也冷。

好不容易撑到仪式结束,已经临近正午。

终于可以散场,众人整齐列队的往宫外走去,不过气氛倒是欢快轻松了许多。

“今年是真冷啊,我差点没缓过来。”韩大人打着颤说。

许老二回头瞧了一眼,漫长的队伍里,没能找到许则川的位置。

“韩大人,每年祭天都是这般吗?”

韩大人点点头,“可不是,老遭罪了。”

许老二沉默了数秒,忽然觉得在京城做官也挺难的。

不过在未参加这场仪式前,他还觉得此事挺荣耀的。

韩大人见许老二这样,就知道许老二在想什么。

工部那么多官员,他能跟许老二处得来,便是觉得二人臭味相投。

就他俩刚刚的对话,换做其余人听了,八成觉得他们有毛病,竟然对陛下不敬,对神灵不敬。

“北市那家的羊肉汤馆子还开着了,咱们一道去喝两碗,如何?”韩大人期待的看着许老二。

许老二嘴角微抽,都冻成这样了,还不忘打探消息。

“今儿个我请客,就别墨迹了。”

“大年初一的,又没啥事。”

“怎么着,你们兴安伯府还有旁的事情?”韩大人挤眉弄眼的看着他。

许老二摇摇头,只是回头看了眼后头,“我爹还在后头了。”

韩大人,“咋,喝羊汤还得跟兴安伯说一声?”

许老二心中没好气的吐槽着,“跟你出去那是喝汤吗?”

“也行吧。”正好打听打听朝中的事情。

谁让他们家如今就他一个在朝中为官,消息还得靠他啊,许老二这般想着。

韩大人得了准话,咧了咧嘴,脚步轻快了一些往宫外走去。

后头的官员,熟识的也一同说着悄悄话,大过年的,大家伙都欢喜的很,当然,最要紧的还是昨儿个宫宴的事情。

“丞相,如今还是早早立下储君,才是上策啊。”齐国公不知何时同左丞相走在了一起,二人窃窃私语。

左丞相也被冻的不轻,面色微白,听到这话,面色更加难看了。

他坐在中书省头把交椅上,右丞相又是皇帝的铁杆卒,立储这事,只有他提最是合适。

“早前,朝堂上也提过几次了,陛下都没有同意,可见,陛下心中还未有好的人选。”

“大皇子是中宫皇后娘娘所出嫡子,又是长子,按制本该立大皇子为太子,但是陛下那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国公眼神晦暗,压低了声,“二殿下也是不差的啊,如今差事也办得好,贵妃娘娘又是盛宠有加。”

大瑜建朝几百年,能最后坐上皇位的嫡子有几个,除了如今的这位陛下,其余的哪个不是庶出。

都说嫡庶有别,可是皇家却是最不讲嫡庶的。

所以,嫡长子,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比起自己的利益,算什么。

左丞相垂下了眼帘,脚步没有停歇,“国朝基业,当立嫡子才是上策。”

齐国公低声说道:“立储是大事,要为天下百姓考虑,二殿下虽不是嫡长子,可是文韬武略皆是你我亲眼可见的优秀啊,为了大瑜日后的基业,我觉得还是二殿下更加合适。”

左丞相没有回答,二人直到走出皇宫,他才道:“本相再想想吧。”

齐国公面上踊起了丝丝笑意,拱手道:“我家中刚得了新茶,改日还望丞相大人赏脸。”

左丞相颔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处。

今日大家伙都被冻的不轻,也没精神寒暄,不少人出了宫就赶紧去了自家的马车处。

许则川这个伯爵的身份,以至于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一早上,出宫的时间里,可是听了不少的闲话。

周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叫住了要回家的许则川,“师弟,等等。”

许则川一愣,转头看向他。

“左右今日家中无事,师弟不如同我一道去看看先生。”

许则川脑中飞快分析了一波,这大过年的去看范太傅,绝对有问题。

“一切听师兄的。”

周斐笑了笑,拉着他一道往前走去。

入了马车,被胡立告知,许老二跟着同僚去应酬了,许则川也懒得管,点点头,接过胡立递过来的手炉,又喝了口热茶,这才舒坦了一些。

真冷啊。

大年初一,还这么辛苦,现代上班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到了范太傅府邸,周斐同范家几个孩子寒暄了几句后,大家伙都默契的去往了书房里。

范太傅睡了一觉已经起来了,躺在书房隔间的炕床上,小桌上还煮着茶水,咕噜咕噜的直冒水汽,时不时的还捏块点心吃上两口。

一进屋,许则川就觉得周身轻松了不少,真暖和啊,比起外头,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过年的,你们怎么都来了。”范太傅一手撑着头,一手捧着手里的书看着,头也没抬问。

范太傅家三儿子急慌慌的道:“我的亲爹啊,您还这么悠闲啦,你可不知,今儿个早上入宫祭天的时候,那是一个热闹。”

范太傅闻言,终于舍得抬眸,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沉默几秒后,放下手里的书道:“都愣着做什么,都坐下,好好歇歇。”

“昨儿个下了那么大的雪,冷吧。”

范家老大颔首道:“确实冷的很。”然后叫着外头的小厮,送上茶水点心过来,又吩咐人煮羊汤。

“父亲,昨儿个宫宴的事情,您也知道了,陛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国朝基业,储君确实拖不得了。”

众人一一落座,听着范家老大发言。

范太傅抚了抚胡须,范家老三赶紧上前,给他爹煮茶。

技艺瞧着格外娴熟。

周斐同许则川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笑了笑。

范太傅没有说话,眼睛打量了一圈屋里众人,最后落在了周斐的身上,“他们沉不住气,你还沉不住?”

周斐面上闪过一丝羞愧,“先生教训的是,只是如今,朝中支持二皇子一脉的人越发多了,弟子心中慌啊。”

“储君关乎国朝基业,本该立嫡立长,只是陛下一直没有动静,这,确实让人忧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