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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片夜色下,青州北王府的墨香居中。

林思棠大汗淋漓的坐在榻上,眼中还有未曾散去的惶恐。

“姑娘。”知书点了烛火快步走进内室,“您又做噩梦了?”

林思棠点了点头,接过知书递来的温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才平复了些急促的呼吸。

“他还没有递信回来吗?”

知书摇了摇头。

不止是王府,就连孟公子那都没有收到消息。

林思棠靠在软枕上,面上还带着苍白。

“姑娘,孟公子有消息了。”奂月在外敲门。

“进来。”林思棠立时坐直了身子。

奂月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林思棠,“这是孟公子刚派人送来的。”

林思棠忙接过打开。

上一次会面,她让孟珏去查陈嫣儿赶往边关的原因,直到今日才有了结果。

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她手微微发着抖。

陈嫣儿拿到了皇帝与南齐勾结的可靠消息,赶去边关是为了通知北辰砚。

“姑娘,您没事吧?”知书看着她愈发苍白的小脸,心都提了起来。

“孟珏呢?”林思棠抬眼看着奂月,“他人在哪?我要见他。”

“孟公子连夜去了隔壁黄河郡,并不在青州。”

“这个时候,他去黄河郡做什么?”林思棠皱着眉。

“这个,奴婢也不知,孟公子并没有解释原因。”

知书又给林思棠倒了一杯温茶,服侍她喝下。

林思棠急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夜色浓稠,她却并没有睡意,在书案后写了一封又一封书信,命奂月递去边关。

一日又一日,她都不曾收到回信,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点,唯北王府依旧风平浪静。

北王妃几乎每日都会来探望北念念,陪她玩一会儿,顺便问几句北辰砚的消息,林思棠都笑着搪塞了过去,称一切都好。

又过几日,外来游商带来了几个消息,如风一般,迅速席卷了青州城。

“思棠,思棠。”北王妃急急走进墨香居,“外面的流言是不是真的,你父王他…”

“都是无稽之谈,母妃不要理会。”林思棠扯出一抹笑,搀扶着北王妃坐下。

“若是父王出事,辰砚怎会不传回消息,可见根本就没这回事,那些游商风言风语,定是居心不良,妖言惑众,想在青州造成动乱,您可不能信,助长了风气。”

“是吗?”北王妃抬头看着林思棠,眼圈很红。

“嗯。”林思棠用力点头,“这么大的事,连我们北王府都没有收到消息,可见都是流言,我已经吩咐人去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抓了起来,省的他们蛊惑民心。”

“对,你说得对。”北王妃点了点头,心稍稍放下了些许,“对了,辰砚这几日有没有再来信?”

林思棠一顿,片刻后,点了点头,“来了,前日刚到的,说是一切都好,让我们放心。”

“那就好。”北王妃松了口气,心里那根弦却依旧紧绷着。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让辰砚转告你父王,给我回封信,那个老东西,是半点都不念及我。”

“好,我今日就写。”林思棠拍了拍她的背,对知书说,“去把念念抱过来给王妃瞧瞧。”

“不用了。”北王妃勉强笑着,“我今日不舒服,就不抱她了,改日再来吧。”

“也好,那我送母妃。”

林思棠将北王妃送出了墨香居,回身进了屋,一直浮在脸上的笑才寸寸消失。

“姑娘。”知书走过去扶着她有些发软的双腿。

“还是没有书信传回来吗?”

知书摇了摇头。

林思棠抿唇,半阖上了眸子。

她不能慌,北辰砚不在,她还要替他守好北王府,守住母妃和大嫂,还有小念念。

“孟珏回来了没?”

“回来了,昨夜刚到青州,姑娘可要见他?”

林思棠点头,“派人去请,让他即刻来王府一趟。”

“是。”知书领命去办。

屋中就剩了她一个,林思棠积蓄已久的泪才落了下来。

北王的死,她早在得知皇帝与南齐勾结时就有预料了,只是辰砚呢,他有没有脱身?

孟珏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风尘仆仆,带着疲累。

林思棠在外间接见了他。

“二少夫人。”他这次没有嬉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我父王的事,可是真的?”林思棠问。

孟珏抿唇,没有说话,沉默说明了一切。

“他呢,他怎么样?”

“辰砚没事,只是事发突然,士兵折损大半,又有南齐虎视眈眈,他一时脱不开身。”

林思棠僵着的身子有片刻的松懈。

对北王,她只见过一面,没有什么情感,只是为那个她爱的男人心疼悲痛。

一年之内,他接连面对两个亲人的离世,不知该如何心痛,可惜,她不在他身边,没能陪着他。

“边关如今情况如何?”她问。

“很艰难。”孟珏抿了抿唇,“北王府的依仗就是军权,经此一事,折损三万有余,如今军营仅剩勉强三万余人,不论对上南齐还是朝廷,都不占上风。”

尤其若南齐与朝廷合作,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北帝不敢公然与南齐联手。”林思棠沉声说。

孟珏点了点头,“不错,如今确实有一个转机。”

“南齐的瓦哈将军死在了边关,引起了南齐皇帝震怒,以为是北帝算计他们,扬言要踏平西凉皇宫给瓦哈将军报仇。”

“一旦他们起了冲突,就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至少不用腹背受敌。”

只要二者彻底撕破脸,北帝哪还有功夫对付北辰砚,甚至还要依附北辰砚守住边关保命。

只对上南齐,虽兵马不足,但也算有了缓和之机,战事再拖上个一年半载,边关大伤的元气就能慢慢回补。

“我们如今需要的就是时间,养精蓄锐,才能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林思棠轻声说,“所以,如今的关键,是要北帝同南齐彻底决裂才行。”

“对,如今只是有了缝隙,我们要做的,是让南齐彻底恨上北帝,不共戴天。”

——

深巷里,红漆木门的小院。

北承安指尖敲击在石桌上,垂眸看着棋盘,半晌,才捻了一颗黑子放了上去。

“王爷,这,成死局了。”

“嗯。”北承安淡应一声,“不破不立,天终于要变了。”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眸子幽黑深邃。

“能亲眼瞧着山河变换,皇权更迭,也算不枉此行。”

“王爷。”小丫鬟快步上前,“有人找您,说是北王府少夫人。”

“嗯?”北承安抬眸,似有星光点点,“将人请进来。”

“是。”小丫鬟退下,北承安垂头理了理衣袍,又扶了扶发冠。

小厮立即将棋盘撤了下去,给石桌放上茶水。

不一会儿,一抹曾在脑海中勾勒了千百遍的纤细身影踱步走了进来。

她盈盈福身一礼,“安王爷。”

北承安起身回礼,“林姑娘。”

林思棠因他的称呼与客气轻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坐。”北承安温润有礼的笑笑。

林思棠点头,走去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北承安亲手斟了一杯茶,递给林思棠,“王爷客气了。”

“如今不在宫廷,你我以友人相处就好,不必如此拘束。”北承安说。

拘束?倒是没有,友人,还没到那交情。

林思棠抿着唇没有说话,北承安像是猜到了她所想,低低笑了几声。

“这是南边的茶叶,不比之宫中进贡的差,林姑娘尝一尝可喜欢?”

林思棠垂眸看了眼茶盏,她今日来可不是来品茶的。

端起抿了一口,她淡淡点头,“是不错。”

北承安看穿她的敷衍,笑笑也不说话。

终是林思棠先开了口,“王爷就不好奇我今日为何而来吗?”

“承安一向不喜欢打探人隐私,等林姑娘亲口说就是。”

他笑的和煦,林思棠却觉得他的笑里都是奸诈。

“青州城内的风言风语,想必王爷都听说了吧?”

北辰安笑笑,“既然是风言风语,听不听说有什么关系吗?”

林思棠笑容淡了几分,“究竟是不是风言风语,王爷不是该最清楚不过了吗?您毕竟是奉皇命而来。”

察觉出她语气中的不善,北承安表情也凝肃了几分,“若我说,朝廷所为,与我无关,你可信?”

“重要吗?”林思棠面色沉冷,“事已成定局,青州不想与和北帝有关的任何人有来往与牵扯。”

北承安定定看着她,“你要赶我走?”

“辰砚不在,为了青州百姓安危着想,王爷该走了。”

北承安没有说话,看着面色冷然的女子半晌,才叹口气,轻声开口,“我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你怎么不信呢?”

林思棠面上浮上冷笑,“王爷前脚打着抚慰的名义入青州,北帝后脚就勾结了南齐,很难让人不想到暗度陈仓这个词,王爷觉得说清白,会有人信吗?”

北承安拧着眉没有说话。

“况且辰砚不在,我一介弱女子,怎抵的上王爷心机深沉,以防您再与北帝来个里应外合,我只能请您离开。”

北承安抬眸望着她,“在你眼里,我与北帝是一丘之貉?”

林思棠掀了掀眼皮,没有言语,意思却十分明显。

北承安薄唇轻抿,有一瞬的僵硬,“若是如此,辰砚怎么会放心我留在青州。”

“他待人一贯真诚。”

哪怕当初明知她居心不良,也一次次原谅,一次次靠近。

听了这话,北承安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他。”北承安眸中划过讽刺。

满腹诡计,心黑手狠的北辰砚,在她眼中,竟是个真诚善良的人,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若是我可以帮他渡过此难关呢?”北承安倏然抬头看着林思棠,“若是我说,我能帮他,你还要赶我走吗?”

林思棠一怔,秀美的眸子浮上警惕,看着北承安。

“不信?”

“不是。”林思棠说,“王爷身为皇家亲王,我不怀疑您的实力,但…”

“立场不同,你怀疑我的用心,更怀疑我在骗你。”北承安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林思棠再次沉默,心中更加防备,这个男人,可远不如外表那般温和简单。

就连如今的谈话,几乎每一步都是她处于被动。

北承安端起茶盏轻抿,“同我一起来的官员被挡在了青州城外,这个小院里加上我,统共就四个人,林姑娘却能号令整座城的人,又担心什么呢?”

林思棠沉眸看着他,半晌才说,“你说能帮他,可江山是你哥在坐,你为何要帮他?”

“因为,不想北氏江山葬送于此。”北承安幽幽的说。

“北帝确是我同胞兄弟,可同父异母,林姑娘不会不知,我喜爱游历,年少时就极少回京城了。”

一个尚不能完全生存的小孩,怎么会不喜欢锦衣玉食,出去找罪受呢。

林思棠稍稍一想就知,北帝多疑,想在他眼皮底下活着,就只能装傻充愣,外人眼中的游手好闲,只不过是保命的一种。

“你想告诉我,你和北帝不和?”

“算不上不和,只是大势所趋之下,不得不做的避让。”北承安拎起茶壶又给她添了些,“天冷了,别喝凉的。”

林思棠垂眸看了眼杯盏,端起抿了几口。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同北帝,并不如外人所见,你所想的那般兄友弟恭,感情深厚。”

“北辰砚是我的堂哥,平心而论,就能力而言,他确实比我大哥更适合做皇帝,尤其是如今,他竟会同南齐勾结,自断江山。”

“说白了,都是北家人,谁坐上那个位置,江山都是姓北,予我而言差别不大,只是为了百姓与我北氏江山不落入别国之手,我愿意帮他一把。”

北承安抬眸,对上了林思棠定定望着他的目光,似是想从他脸上分辨出话的真假。

“怎么,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她轻轻摇头,“而是这个时候,我不信任何人。”

北承安轻笑,“与他相处一年,耳濡目染,倒是与他脾气有七八分相似。”

林思棠面上流露出骄傲,“自然,毕竟,我是他的夫人。”

北承安一滞,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慢慢移开。

“我人就在小院,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盯着我。”

“可你图什么?”林思棠皱眉。

若是她,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根本不会费尽心思的帮对方。

北承安回眸看她一眼,“为了,少年时的一点点私心。”

杯盏在他手中轻晃,茶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林思棠皱眉,却并没有窥探他过去的想法,只是问,“你有什么办法帮他?”

北承安放下茶盏,语气平静,“如今要破局,关键在于南齐,只要破坏了南齐与皇上的合作,辰砚就有了喘息的机会,否则腹背受敌,北王府的寿数也就尽了。”

林思棠心中微震,对北承安这个人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不正是她和孟珏分析而出的结果,他一开口,就敲在了点子上。

“话是如此,可若要彻底让他们决裂,谈何容易?”

这世上,最不好切断的,就是利益共同体。

北承安毫不避违的说,“我虽游历四海,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定然要给自己布好退路,如今以我的人脉,想在南齐动动手脚,并不算难。”

林思棠一怔。

一个王爷,暗桩竟然埋去了别国,那青州呢,是否也有他的人。

北承安应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轻笑了笑,“放心,青州没有我的人,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同北辰砚相识十几年,他最是了解我的手段,我的人插不进青州。”

他试了很多次,只是不出三月,就会被他发觉,拔除。

后来更是直接来了信警告他,无法,他只能放弃这块硬骨头。

林思棠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掩饰些许尴尬。

北承安言归正传,“只要南齐恨透了皇上,一旦开战,而朝廷又没有良将可用,届时他需要辰砚守边关,就必须暂时放下疑心,甚至还要派兵支援抵御南齐,打仗最是耗费时间,几年过去,风云变幻,实乃常事。”

林思棠垂眸沉吟。

北承安所言,无异于将三年前的事重新发生一遍,让北帝不得不依附,重用北王府。

“只是要北帝信任辰砚,派人支援,怕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