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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

写几句不中听的,还不如不回的好!

“是。”知书捏着书信出去,奂月正守在门口,看了眼她手中书信,冲她牵唇笑笑。

知书何等聪明,立时将还未封口的书信递给了她,“我还要照顾少夫人,这封信就劳烦姐姐帮忙送出去了。”

奂月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不麻烦,那你忙,我去就是。”

知书颔首,眼瞧着奂月离开才又折回了屋里。

“姑娘,书信交予奂月了。”

林思棠淡淡应了一声。

从她手中递回皇城的书信,北王府定然会检查一番,倒不如她识趣些,两边都省力气。

“只是…”知书犹疑着开口,“你劝二姑娘不要嫁给姜公子,姑爷会不会多想啊?”

“我不是还命知秋备了新婚贺礼一起送回去吗,他不是知秋那个傻的,应会明白我意思。”

……

书房中,北辰砚手中捏着的正是奂月拿走的那封书信。

“既是知书主动给你,想来看不看都无伤大雅。”

那个女人滴水不漏,明知书信会落他手中,定会十分谨慎。

北辰砚口中如此说着,眉宇却还是犹疑一瞬,最后打开了书信。

秀美的簪花小楷只写了八个字,北辰砚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好半晌,缄默不言。

屋中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奂月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北辰砚终于放下了纸张,眼皮抬起,神情略有些阴郁,“这封信…是给林太保的?”

“不是,是给少夫人的妹妹,林府二姑娘的。”

奂月想了想,又补充说,“少夫人还交代知秋在库房挑了一件贺礼一起送回皇城,与此封信一同递至林二姑娘手中,作为新婚贺礼。”

“哦~”北辰砚闻言目光又移回了那封书信上,眉头紧锁,半晌后又恢复如常,唇瓣甚至浮了丝戏谑。

“你去吧。”将书信递还予奂月,北辰砚挥了挥手,让其退了出去。

阿守伸长了脖子看,开口询问,“主子,您不是早就知晓此事了吗?为何不告诉二少夫人,偏等着林太保来信告知。”

“闭紧了你的嘴。”北辰砚冷嗖嗖的视线扫过去,阿守立时抿住唇。

为何呢?

他起初知晓时,竟有一丝气愤与悲凉,是为她心疼。

可既姜林两家做出了如此决定,那还是等她自己知晓,才更能认清那些人的蚊蝇鼠蟑!

但归根究底,他却是很想知晓她得知亲妹妹同姜玄祁重续婚约时会是什么反应。

“主子,少夫人那是什么意思啊,究竟是祝贺还是反对啊?”阿守蹙眉询问。

“无力反对,只能祝贺。”

……

那封书信并未在林思棠的生活中掀起任何波澜,她依旧如往日一般悠闲,北辰砚也不曾提及什么。

二人关系不算太好但也不坏,虽北辰砚依然时不时会因她哪句话不顺耳而沉了脸色,却会很快缓和,并不曾有碍二人相处。

林思棠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对着北辰砚时就更多了几分耐心与温和,两个都想好好过日子的人都尽力压着脾性,主子和谐,墨香居上下都其乐融融。

“公子这几日办差回来都会给姑娘带吃的,不知今儿带的什么,是莲子酥还是醉香鹅。”知秋嬉笑着同知书窃窃猜测。

知书,“许是簪子首饰呢?”

这些日子街上首饰铺子不要银子般,姑爷几乎日日往家拿,姑娘妆匣子都要装不下了,可姑娘不敢吭声,只欢喜收着,她却每日都在为了如何安置那些而发愁。

“知书姐姐说的也有理。”知秋点头表示赞同。

林思棠翻看着话本子,边听着她们议论,唇角牵起,笑意盈盈,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的她有多温软柔和。

这些日子,算是她嫁来青州后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了,没有乱七八糟的琐事,没有七拐八绕的算计,也没有北辰砚的横眉冷对。

思及那人,林思棠面皮不由自主发烫,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倏然温柔,知冷知热了起来,令她好不适应。

可她也希望这般的日子能年年岁岁如此。

正此时,院中有了些许响动,林思棠放下话本子吩咐知书,“去瞧瞧是不是二公子回来了。”

“知秋,你去厨房将膳食端上来,若是凉了就温一温。”

“是。”知秋福身出去。

这几日北辰砚早出晚归,林思棠时常等他至深夜才用晚饭。

将话本子塞进匣子里,林思棠下榻穿鞋,本以为会如往日般瞧见那人伟岸挺拔的身影步入屋内,不想迎至门口,却只阿守一人立在廊下。

“少夫人。”阿守垂头行礼,眼神闪躲。

“他呢?还没忙完吗?”林思棠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快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青州城郊营出了些事,有些棘手,公子这几日应是没空回府了,特让奴才回来禀报少夫人一声,不必忧心等他了。”

林思棠闻言顿了顿,却什么都没问,只点了点头,“好,那你们万事小心,”

阿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知秋小声嘟囔。

林思棠转身回了屋子,“与咱们无关的事,莫多言多语,除了知春,其余人这几日无事不要离开墨香居。”

知春是前几日就放出府了的,有孟珏从旁指点,还有庄子上那些陪嫁跟着,林思棠倒也算放心。

只是她每隔两日会回府一趟,禀报铺子进展。

北辰砚不在府中,林思棠日子就更为闲散,无所事事。

北王妃每日在安寿堂休养,连王氏都不大去打扰。

而王氏,肚子不便是一,有了上次的事情,林思棠也不愿去,免得二人都精神紧张,满腹猜疑,着实累的慌。

一连两日,林思棠窝在屋中哪都没去,直到这一日,知春回府。

林思棠听完她对铺子的规划安排,点了点头,“有理有据,看来这些日子孟珏教会了你不少东西。”

连带人都比以往沉稳鲜活了不少。

知春抿唇笑了笑,“孟公子确实很厉害。”

说着,她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本来奴婢还与孟公子盘算着,南边绸缎棉布都乃上乘,若是能寻个不错的供货商长久合作也算不错,本来都要提上日程了,却不想城郊突然发动了兵变,也就只得暂且搁置了。”

“你说什么?”林思棠闻言,却是倏地变了脸色。

城郊兵变?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何不知?

“姑娘…”知春怔了怔,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姑娘,怎么了吗,可是有什么问题?”

林思棠面色沉肃,“你方才说城郊发动了兵变,是什么意思?”

知春皱着眉,“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晓,只听闻好像是比邻的黄河郡与咱们青州发生了龌语,许是政见不合,二者还动了兵戈,前日二公子不是带人去平定了吗,青州百姓皆知,姑娘难道不知?”

林思棠紧攥着帕子稳住心神,缓缓摇了摇头。

阿守只回来说了句近几日很忙就不回府了,旁的一字未言。

不想,却是出了那么大的事!

青州与黄河郡都远离皇城,说白了同藩王属地没什么区别,又天高皇帝远,即便动了兵戈,等皇城那边收到消息也是数日之后,鞭长莫及。

届时不痛不痒的斥上几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棘手的是,北王府兵力并不在青州。

那北辰砚是如何同黄河郡抗衡匹敌的呢?

“姑娘,姑娘。”知春连唤了好几声,林思棠才堪堪回神,“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林思棠缓了缓思绪,“既是近几日不太平,就不要离开青州了。”

“奴婢也是如此想的,等安稳下来再谋划另外三个铺子。”

“嗯。”林思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知春以为她有些倦,就离开了。

林思棠呆坐了好半晌,心里却总不踏实,最后唤了奂月进屋。

“少夫人可是有什么交代?”奂月恭敬询问。

林思棠唇角挂着含蓄的笑,“二公子几日不曾回府了,近几日又炎热,我想着熬些解暑的汤水到他办差的地方去看看,你可知晓路怎么走?”

“这…”闻言,奂月脸色微变。

“少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公子交代了您在府中等着,万一公子不高兴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听了奂月的推诿之词,林思棠心中发沉,语气也不好了几分。

“他只说让我不要乱跑,如今我是去看他,他应高兴才是。”

奂月面色发白,“少夫人说的是,可…”

“奂月。”林思棠小脸一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或者他根本不是去办差,而是去哪鬼混去了?”

“少夫人明鉴,奴婢当真没有,公子何等爱重你,怎会出去鬼混呢。”奂月忙跪下请罪。

只是她的话,却不经意让林思棠心中一刺,北辰砚爱重她?

是啊,前些日子,他确实对她很好,很好很好!

林思棠面色缓和些许,“你收拾一下,下午我要去看望他。”

奂月无奈,只得双手伏地叩头,“回…少夫人,二公子如今并不在青州城内。”

林思棠眸子暗了暗,“不在青州城内是什么意思?他人呢?”

奂月缓缓抬头,顶着头顶那不输北辰砚的压迫开口解释。

“比邻黄河郡的小郡王前些几日来了青州游玩,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归,黄河郡的老郡王竟声称是公子掳掠了他儿子,带了三千兵马来要人,公子与其发生了兵戈,如今…结果犹未可知。”

林思棠面色沉肃,“你既知晓,为何不早说?”

“奴婢想着那是政务,碍不着后宅,就没有知会少夫人。”

奂月心中却叫苦不迭,她哪是不报,分明是阿守那个不靠谱的再三交代,战场瞬息万变,怕二少夫人一旦得知青州有变,会抛下二公子逃跑。

思及此,奂月忙加了几句,“少夫人,公子智谋无双,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安心在府中等他回来就是。”

林思棠睨奂月一眼,“你是怕我撇下北辰砚,来个劳燕分飞?”

“……”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奂月声音小的几乎嗫嚅。

可百姓间不是有句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奂月心中如是想着。

林思棠嗤笑一声,“大厦还未倾呢,我就算要逃,也为时尚早了些。”

“……少夫人说的是,是奴婢心胸狭隘。”

就是阿守心胸狭隘,奂月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林思棠重新窝在圈椅中,神色不自觉忧虑起来,“你可知外面如今什么情况?”

奂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但…想来局势于公子不利。”

林思棠定定看着她,奂月小声解释,“黄河老郡王带了三千兵马,可北王府却只有几百府兵在城内…”

说着,奂月声音小的都几乎听不见。

敌我悬殊,也不知北辰砚如今如何。

还有那什么小郡王,没事来青州做什么,林思棠蹙着眉,第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暗暗咒骂。

她正思忖着,倏然想起了库房中那突如其来的一箱箱黄金,那什么小郡王…莫不是与前些日子之事有关?

林思棠蹙着眉,若当真如此,那什么黄河郡定是同姜家早有勾结,要对北王府不利!

“奂月,这两日阿守可曾递回什么消息?”

“这…”奂月面带犹疑,但见林思棠是真心忧虑,才缓缓开口,“昨日夜里玄枫倒是回来了一趟,听闻…公子带了一队人马与对方人马共进了一处密林,生死未卜。”

林思棠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小手豁然收紧,青筋凸起,骨节泛白。

“今日可有消息送回来?”林思棠声音竟有丝发颤。

“还不曾。”

“嗯,我知晓了。”林思棠稳住心神,长呼了口气,“你去忙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于我。”

“是。”奂月福了福身,忐忑的退了出去。

从日头高悬一直到月色如水,林思棠窝在圈椅中都不曾挪动,廊下烛火逐渐暗淡,奂月再一次叩了叩门。

“少夫人,时辰不早了,您用些饭食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