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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棠艰涩一笑,“知书,这北王府就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我就如溺水之人在湖中挣扎盘桓求生,再不曾抓住一根浮木之前,有了牵绊,只会将我们所有人都拖死在此,亦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可是姑娘,那药…伤身啊,若您长此以往服用,往后伤了根本,不能有孕了可如何是好?”知书哭着劝慰。

“若…北辰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自然不会再服药,若不是,不能有孕岂不是很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我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软肋,没有顾及!”

知书知晓,姑娘一向说一不二,见林思棠如此坚定,只能半跪下身子抱住林思棠哭泣。

“姑娘怎就那么命苦,都怪老爷偏心,若是嫁予了姜公子,又哪会有这些事。”

林思棠笑笑,将知书拉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不曾走上那条路,所以总会以为那条路鲜花着锦。”

姜家,也并非一个好地方,比起在那里被磋磨,在琐事中与姜玄祁成为怨偶,如今在北王府中斗智斗勇,步步为营也不算差。

至少人品作风上,北王府高于姜府一大截。

“好了,莫哭了,回头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又会如何揣测。”

知书垂着头,拿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有些发红。

“若我所料不差,奂月应是北二公子用来监视我的,你办事时,定要避开着她,莫让她有所察觉。”

知书声音有些发冷,“姑娘,姑爷他…”

“情理之中,若他因做了夫妻,就对我深信不疑,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林思棠语气平静,神情无波,“监视又如何,我清清白白,从没有想过对北王府做任何不利之事,等时日久了,他自然就会知晓我并无坏心。”

可时日久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姑娘又要喝多久避子汤药,知书眸中涌上绝望。

“二少夫人。”奂月叩了叩门,“奴婢召集了院中下人,您看可要见见。”

新婚妇,身为主母,按规矩该见见院中下人,或调遣一二,或安排自己人手,日后好掌权。

可于林思棠而言,这只不过是个过场。

墨香居是北辰砚的院子,尤其是书房乃是要地,那些伺候的人都动不得,也不会容她随意指派。

若动了那些人,北辰砚定会认定她是皇城的奸细。

所以,所谓的掌权,在她这,就只是认认人而已。

“去吧。”林思棠冲知书点了点头,旋即冲门外应了声,“知晓了。”

知书垂着头跟在林思棠身后出了门,在林思棠同奂月交谈时,快步走了。

奂月朝知书背影瞧了几眼,林思棠笑说,“那丫头,在林府时娇惯坏了,做事毛手毛脚的,我训斥了几句。”

奂月笑着颔首,“少夫人,人都在穿堂那边,您看可要现在过去。”

“走吧。”

奂月福了福身,在前引路。

不提其他,光是规矩同礼教,奂月都挑不出任何不对,林思棠对北辰砚挑人的眼光,极为认可。

穿堂院里,乌泱泱站了许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小厮,丫鬟只有四五个。

奂月在一旁解释,“二公子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所以墨香居中小厮居多,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做些浆洗针线一类的细活,不允许在正堂,书房等地出现。”

林思棠扫了那四五个丫鬟一眼,点了点头,都是皮相寻常,老实本分的。

她侧了侧头,低声问奂月,“是二公子不喜欢丫鬟伺候,还是母妃管得严,不允许?”

奂月怪异的瞧了眼林思棠,“自然是二公子不喜欢。”

林思棠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昨夜而言,北辰砚并不像是不爱女色的模样,墨香居没有丫鬟伺候,她都疑心是不是北王妃不许儿子纳妾的缘故 !

林思棠被奂月扶着坐在了穿堂椅子上。

奂月冲院中乌泱泱的下人道,“这位就是二少夫人,是墨香居以后的女主子。”

“二少夫人。”几十个人齐齐下跪见礼,有的恭敬,有的敷衍,也有不屑。

只是大多数人都悄摸抬眸打量着林思棠,想知晓皇城来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确实,容貌、身姿,气度,都要比他们见过的青州女子略胜一筹,若要比较,也只有王妃气量能与之一较高下,就连世子妃都逊了一筹。

林思棠坐姿端正,直到他们都打量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叫起。

奂月开始一一介绍他们所负责的活计,林思棠只是看那人一眼,旋即点头“嗯”一声。

一圈下来,竟没有别的什么言语,连奂月都有些怔愣,“少夫人,您往后是墨香居的女主子,若是对院中下人活计分派有什么不喜欢的,可随意调派。”

“没什么不喜欢的,你安排的很好,就这么办吧。”

奂月抿了抿唇,“那…少夫人带来的陪嫁,您可有什么安排,奴婢可以安排下去。”

“没有。”林思棠淡淡说,“她们都是从小就跟着我的,端茶倒水还行,往后就继续待在我屋子里伺候着就行,不用有别的安排。”

奂月有几分哑然,想了想又道,“奴婢之前管着墨香居,但如今少夫人来了,自是由您重新定管事人选的。”

“我也没什么人选,你管的很好,继续管着就是。”

不论奂月怎么说,林思棠都只一句,挺好的,不用换了,就这样吧,一会儿下来,连奂月都有些懵。

哪家的主母不在刚进门时就立下威来,何况林思棠又是这般特殊的身份。

“少夫人,您的陪嫁丫鬟,当真不用寻个差事吗?”

林思棠侧了侧眸,“怎么,不可以吗?”

“要不然…月例银子就从我嫁妆里出,不用公中发放。”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奂月忙跪下告罪。

满府上下,只有陪嫁才会一心一意为林思棠办事,哪家主母不将陪嫁放在院中重要的职务上,以方便监视院中上下,或打探消息,以及夫君动向。

若林思棠不那么做,那她在墨香居,就同一个睁眼瞎没什么区别。

而这,却正是林思棠想要的,她对北王府,对北辰砚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想待在院里,能过好她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何必同他们周旋,费心又费力,还被所有人当贼一样防着,被北辰砚所厌恶不喜。

就如北辰砚所言,她想在北王府立稳脚跟,唯一能依靠仰仗的就只有北辰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