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务调查处分站大门口,一个对襟短褂的年轻男子正往里张望着。
看到徐处长的车出来,便挡在车前拦住。
谁这么不要命,敢在这里放肆?!
后座的蔡站长跟徐处长低语了几句,便下了车。
前副驾驶座上的老邹头,则是微低着头,透过玻璃前车窗,瞄了一眼那拦车的年轻男子。
这不是张啸林大弟子林部的小跟班么?
老邹头眉头紧皱,却不敢置喙半句......
蔡站长走到年轻男子面前:“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昨晚7号仓库的货,被人黑吃黑...”
“哪个瘪三?!”蔡站长真想给他来上一巴掌,可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隐忍不发,双掌却早已攥成了拳。
那年轻男子似乎是鼓足勇气才冲口而出:“是兵工署的顾军门,他...”
顾清风?
他怎么会淌这趟浑水?
他不是以清高自居吗?
有意思!
蔡家明打发走那年轻男子,便上了车...
有老邹头在场,蔡家明不方便说话,车子行了一路,也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了火车站,老邹头尿急下车,蔡家明才将顾清风黑吃黑的事情禀报徐处长...
徐处长胖胖脸上的肌肉挤得他眼睛更小了......
这顾清风太目中无人了!
原来张啸林敢黑吃黑,是徐处长在背后撑腰。
当然撑腰是有条件的。
那就是抽七成的利润。
用青帮和其他一些帮派什么外围人士洗钱,其实是他们国军内部用来走私物资的惯用伎俩。
上峰查起走私来,那顶多只能查到张啸林手下那里,顶破天了,就推出一个小喽啰背黑锅......
“阿啾!”此时的顾清风正站在一座石牌坊下。
揉了揉鼻子,抬头正好看到“蓬莱村”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正准备进村,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大叔,推着一个独轮车,看样子是要去城里赶集。
见了顾清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与之擦肩而过。
顾清风注视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羊肠小道上......
他一个人负手缓缓进了村。
一股清凉的气息突然袭来,瞬间弥漫了整个身体。
在村子里,一群可爱的小孩子聚集在村尾的那棵古老梧桐树下面,他们欢快地追逐嬉戏,笑声和呼喊声回荡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大人们则忙碌于田间,专心致志地锄草、施肥,努力耕耘着土地。
当他们偶然抬头看到顾清风时,脸上露出亲切而热情的笑容,并向他友好地打招呼,仿佛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自然。
然而,顾清风心中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据宋光华所说,二分队的人都是在那一晚消失不见,找到时,尸体却又出现在黄浦江畔......
对了,他们那晚在村尾那瀑布下的清水潭附近搭建的帐篷。
顾清风还是决定去清水潭那里一探究竟......
虹口区特务机关。
川岛芳子似是有急事找田中隆吉。
可他正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
“什么?那个年轻男子是顾清风?”接到消息的田中隆吉眯了眯眼眸:“通知下去,一切如常,非到万不得已,此人不能惊动他一分一毫!”
“啪!”的一下,刚挂断电话,抬头招手示意川岛芳子进来再说。
“机关长,军部的那些家伙,迟迟不肯将我们特务机关的档案归档存放,说什么这是他们军部的权力。还说我们若是不满,可以考虑让我们的人誊抄一份。”
“无耻!真是帝国的败类!”田中隆吉衣袖一扫,桌上的文件什么的,都掉了一地。
“机关长。请息怒!”川岛芳子蹲下去捡起来。
“这特务机关人员档案,若不归之我们特务机关单独保管,迟早是要泄密的!”田中隆吉“咔嚓”一下,就将手中钢笔一折为两段......
川岛芳子拾起那散落一地的文件:“机关长,他们军部也并非全都铁板一块。”
“哦,你打听到了什么?”
“那植田谦吉跟赵...不,三井幸子走得很近。”
“这不奇怪。大阪人惯会投机钻营,肯定是要幸子的商行帮忙。”对于这些,田中隆吉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握在军部那些人手里的特务机关绝密档案。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特务机关的档案,还要归他军部保管。
这就是将特务机关的咽喉,直接让军部遏制住,不能动弹分毫。
真是奇耻大辱!
“他们这些走私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确定是柴油。听说还是黑吃黑。”
“哼,这事交给汪晓妮去办。务必查清楚这批柴油卖到了何处,其中具体牵涉到有谁,都要一个不落记下!”田中隆吉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嗨!”川岛芳子双腿一并,行了一个军礼......
*
深夜,清水潭畔,凉风习习,没有了白天的燥热难挡......
顾清风搭建好帐篷,还是难以入眠。
太正常了!这个村子实在是太正常了,这简直就是不正常啊……
借着月光走到了清水潭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清水潭。
这清水潭相较于白天,怎么好像后退了一半?
他眨巴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当他再次时,却发现事实的确如此——清水潭的水位明显下降了许多,露出了少许带着湿漉漉的泥土和石头......
难道......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顾清风脑海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