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阁里。
已是黄昏日落,整齐肃穆的书架之间笼罩着夕阳的金泽。
陈玉皎正坐在正殿的案桌前处理事宜,赢华绝亦在,对她禀告近日密谏铜匣里的多封新告令。
自从赢华绝上任后,凡是有谁举报,他皆带着御史台的黑御卫直入任何官员家中,毫无顾忌查处侦办。
他是关内侯之嫡孙,赢姓之人,关系硬,还不怕任何威胁,不受任何掣肘,甚至身后有悬剑派等江湖人士撑腰,主打一个狠绝猖狂,在律法范围内为所欲为。
现在人们只要看到他和乌泱泱的黑御卫,就闻风丧胆、胆颤心惊,生怕被华绝公子带人抄家。
陈玉皎十分满意这样的情况,有御史台在,可以起到震慑作用,极大程度上减少贪官污吏。
她认真分析新告状里的事件真假,忽然……门外传来肃沉的脚步声。
陈玉皎与众人抬眸看去,就看到一袭黑色龙袍的赢帝,正大步走来。
他那高大巍峻的身躯似是一座泰山由远至近,周身笼罩着一团深渊黑气,似有乌云翻涌。
整个军机阁内的气场骤然压抑、沉闷。
而赢厉的脚步踏入军机阁内,他的目光扫过殿内几人,尤其落在与陈玉皎同坐一个案桌的赢华绝身上,薄凉的唇畔愈寒:“今日军机阁倒是热闹。”
跟赢华绝而来的几名御史台理事立即忐忑起身,恭恭敬敬行礼:“见过君上。”
陈玉皎亦跟着站了起来,一袭凤袍而立。
赢华绝倒是赢厉的堂弟,小时候还切磋过剑术,对赢厉不那么恐惧。
所以他没那么拘束,就站在陈玉皎不远处。
赢厉尊贵的神色峻寒:“军机阁朝政要地,何时这般随性?”
幽幽问完,他忽而扬出帝王的命令:
“日后无诏,王侯将相亦不可入!”
且……
他深邃的目光从陈玉皎身上扫视而过,又深深定格在她脸上。
“晏伐、传令:往后出入内廷者,身携之物皆需盘查!”
陈玉皎微微皱了皱眉。
以往出入秦宫,只需要过战寒征守卫那一关的盘查,内廷相对自由。
现在内廷军还要再盘查一次?
好像这两天并未发生什么紧急事宜?
不止她不懂,那几个御史台理事等殿内外的人,个个更是胆颤心惊,后背渗汗。
显然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惹着赢帝了!
赢帝一怒,全天下都得跟着遭殃!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更加惶恐难混,喘气都不敢大声……
而秦帝深邃如渊的视线,直视陈玉皎的双眸:“国后对此,有何高见?”
他的话语中藏着锋芒,犀利,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心思洞穿。
陈玉皎只疑惑片刻后,已恢复冷静。
马上要对元韩国出兵,恐怕赢厉也是怕消息走漏。
她淡然回应:“事关秦宫安危,赢帝此举圣明。”
她的声音也平静无波,精致的面容间尽是从容。
那股从容,令赢厉心中的无名之火愈烧旺盛。
帝王大手一扬,顷刻之间,夏公公立即带着所有人撤退出去。
有个老理事反应慢,还在旁边的书架前整理典籍,夏公公赶紧倒回去,将人一并拽走。
眼瞎啊!这么重要的时刻,可不能给耽误了!
出去时,他还为两人将殿门关上。
瞬间,肃穆的军机殿内,只剩下赢厉与陈玉皎二人。
赢帝踩着步伐,朝着陈玉皎步步逼近。
“国后还真是深明大义。但朕想知道、你心中、是否真没有半点心虚?”
落字沉沉。
他的脚步还在持续一步一步朝她而至,繁复厚重的龙袍在地面拖曳着龙蛇锦地之声。
陈玉皎立在一书架前,只看到赢厉那高大的身躯逼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气息之间,尽是男人的威严、压迫感。
她的眉心愈加蹙起。
赢厉为什么忽然会这么问?她什么也没做,没有对不起他或对不起朝堂,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心虚的。
她蹙眉时,精致好看的面容间似林间麋鹿般的迷茫,还有几分认真的思索。
似是真的毫不知情,心中毫无点数。
赢帝狭长深邃的双眸一眯,忽而逼至她跟前,一把攥住陈玉皎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女子的身体瞬间撞至他的怀里。
并且、他的手臂还搂住她的腰肢!如同铁钳一般将她紧紧束缚。
陈玉皎顷刻间僵硬了,身体彻底僵硬着,大脑也在刹那间一片空白。
赢厉……在做什么?在搂住她?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她整个人完全贴在他巍峨坚实的身躯上,身后还是书架。
这样的距离……
“君上,你先放开……”
她实在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距离,清冷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女子的惶恐。
赢厉眸色暗了暗,“陈客卿,有些原则,你不该触犯!”
低哑的话落,他的另一只大手忽而捏住女子的下巴,深邃犀利的视线落在她那张脸上,唇上。
下一刻、尊贵的头颅忽而俯身而下……
陈玉皎猝不及防,瞳孔之中尽是本能的震惊、抗拒。
在她就要做出什么反应时,忽然,下巴上的那只手微微一个用力,她的脸被转向侧面。
而男人冰冷又汋热的唇,就那么落在了她的颈侧。
“啊……”
有股疼痛感传来,还带着完全陌生的气息、感觉。
男人的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占有欲和压迫感,就像是一只雄狮,忽而咬住猎物的脖颈侧。
陈玉皎感受到了赢厉的那股霸道、震慑,大脑的空白愈加空白。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而赢厉原本只是本能地想惩罚她一下,但在那一刻,他看到她眼中强烈的抗拒,那个吻,才落至她的颈侧。
即便只是吻在女子颈侧,她的身体也狠狠僵着,像是雄狮面前彻底吓坏的羔羊。
赢厉的理智忽然回拢两分。
向来冷静的他,竟在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强?如此失分寸?
他低重的吻忽而停滞,不再用力。
偏偏女子侧着头,脖颈显得愈发修长,皮肤凝白,尽是浅淡的自然香。冰肌玉骨,又更让人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璪热。
赢厉喉结滚动,眸中墨色愈暗。
他松开她,直起身尊贵伫立。
视线里,尽是女子微白惊慌的神色。
还有脖颈间那个红色的痕迹,在皙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赢厉的声线也低重几分:“现在怕了?可知孤为何惩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