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夜黎离的感叹似乎刺激到了夜辉那脆弱的神经，平时老好人的他竟是有了几分怒意：“难道说一切都可以推给命运无常来解释吗！”
“不然呢？”
夜黎离也不恼，反而侧过头轻轻地靠在夜辉肩膀上，淡淡地说道：“命运不就是这样吗？喜怒无常，随意地编织生命的未来。”
“当年我视生命如草芥，毁灭的世界更是快数不清了，像这样小小的星球和文明更是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红宝石般的眼眸看向天空，夜色渐渐降临了，星星已经爬上黑色的幕布，发出绚烂的光。
“那时候的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如今的自己竟然会理解诺亚的想法，并且心甘情愿地去作为一个人类活着呢？”
说到这，夜黎离像是想象到了那一幕，不禁轻笑出声，微风吹动了她那夹杂着红色的发丝，挂在夜辉的肩膀上。
“就像当初我不会想到自己如今会成为正义的伙伴，你不也一样么，在复活姜温久的那天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姜思久的死亡？”
说完这些后，夜黎离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半晌过后，夜辉这才沙哑地开口道：“或许你更适合去做姐姐，而不是我的妹妹。”
“算了吧，只是活得太久而已，论心性，我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呢。”
“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怪物却喜欢当一个小姑娘，小黎……搞得我都想喊你老黎了。”
“得了吧，当年都没人敢叫我老扎。”
“真的不是因为没朋友？”
“亲哥哥，我看你是红豆吃多了。”
一番打趣后，夜黎离语气再度恢复了平静，她当然明白这些话确实慰问了夜辉的内心，但怎么可能完全抚平那罪恶的伤疤呢？
于是她开口说道：“老哥，过几天能不能带我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天空最近的地方？”夜辉疑惑地说道，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只是依旧不理解夜黎离为什么这么说，“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
“不行，”少女嘴角含笑，“我们一起爬上去。”
于是几天后。
“这就是世界上最高的山了。”
夜辉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峰，平常只能仰望的云朵如今却在半山腰处，那八千八百四十四米，看似不长的距离，确实是这个星球最接近天空的高度了。
“很美吧，来，把羽绒服穿上，虽然咱俩硬的很，但装作普通人的话也是很危险的哦。”
出于夜黎离的要求，夜辉将自身的实力不断压制，直到保持在健康人类水准的范畴内。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照做了，而夜黎离也同样将自身实力压制下来。
于是，两人就像是普通人一样，穿戴好专门的装备，以及必要的补给，跟着爷爷准备的团队朝山顶进发。
经历了几天的努力，他们终于在凌晨日出之前，来到了山顶。
“真美，对吗？”
少女面向朝阳，将脸上的护目镜摘下，睫毛瞬间沾上了一层冰霜，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是啊，”夜辉惆怅地看去，看向远方如火球般通红的太阳，竟是想起过去的一幕幕，“真的很美。”
“人类也是一样的。”
“人类？”
“难道不是吗？”夜黎离看向夜辉，红色的眼睛在日出的光芒下发出宝石般的色彩，“人类，或者说生命真的很了不起。”
“即便是存在了数十亿年的大地，面对未知的宇宙，也只能伸出八千多米的手臂，就再也不敢前进。可人类呢？对于他们而言，宇宙比这座山峰还要高大，而一个人的高度对于山峰来说更是那么微不足道……”
少女坐在雪地上，只有他俩来到了山顶，团队很听话地在不远处等候，将这独处的时间交给他们。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夜黎离满足地笑了，那份笑颜在阳光下竟是如此美丽：
“可人类靠着自己的意志做到了，他们爬上了这座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峰，征服了大地几十亿年的至高杰作。现在又靠着自己的力量，做到了它做不到的事情——走出了地球，往更远的地方探索。”
“在这期间，或许有人因此而牺牲，或许有人因此而失去了重要之物，但人类就是这样，再怎么困难，他们也会向命运予以回击。”
“这就是生命的美丽之处啊，对于我们而言生命如此渺小，但它们却总能爆发出超越一切的意志……所以我很早以前就觉得，作为人类，真的很幸运。”
“所以，如果你觉得命运不公，那就用你的意志狠狠地揍他，告诉他你绝不会因此认输，夜辉你明白吗？”
命运的不公吗？
夜辉沉默地走到夜黎离旁坐下，两人就这样肩靠着肩，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太阳升得越来越高。
我真的能将一切归咎于命运，而不是自己的过错吗？
……
“你回来了。”
姜思久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招呼声，将门打开后，那个熟悉的黑袍正坐在中央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着。
“你回来了，说明他们死了。”
姜思久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呵……”黑袍之人有些沉默，随后又再度开口说道，“那么你将真相也告诉夜辉了吧？”
“当然，他知晓了自己当年都干了什么，这确实让他情绪陷入了极度不稳定的情况，短时间内为了压制黑暗暴动将无法发挥正常实力。”
“很好，做的不错，”黑袍之人满意地点点头，但很快就冷声说道，“既然你的任务完成了，那么你也明白自己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了吧。”
“我有个问题。”
面对这完全暴露的威胁，姜思久却并不慌张，反而满是坦然；眼中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一丝恐惧，只有解脱般的释然。
“说。”
黑袍之人同意了。
“当我回归到你的体内后，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接下来啊，”黑袍之人冷声笑道，语气阴森森的，“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便是绝望的终曲了。”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姜思久走上前，一道漩涡呈现在黑袍之人面前，将姜思久缓缓吸收了进去，但在消失的前几秒，他再度看向黑袍之人，说道，“为了最后这首垃圾一样的独奏，值得吗？”
黑袍之人没有回答，因为姜思久早已回归他的体内，不再有任何区分。
“快了……”
他咛喃道。
“很快了……”
“最后的音符啊，该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