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摆摊儿。”
田老太太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啥，你说啥？”
之前一直坐得稳稳当当的人，蹭一下站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你在给我说一遍！”
田静看着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脖子。
唾沫星子都喷她眼珠子里了。
田老太太骂了孙女还觉得不解气，转头朝被闺女的话吓到的两口子。
“都怪你们两个，你们看看把这个孩子惯成什么样了，不知天高地厚。”
“外边儿那小商小贩的什么名声你们难道不知道？”
一个在国营大厂工作，一个在市委宣传部，哪个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怎么就把孩子养成这样了。
郭春香深吸两口气，又深吸两口气，好悬这个白眼没翻出去。
“妈，您说的这话可就伤人了，小静从小在您跟爸身边长大，我看她胆子大这点儿跟爸一样。”
田老爷子这代人要是没点儿胆子，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再说了，个体户怎么了，您还是军人家属呢，国家政策不响应，也不应该拖后腿。”
要都是老思想，她们这些负责宣传的人工作得多不好做。
“你混账，她要是真有你爸那点儿出息，现在做团长的就应该是她，而不是姓陆的。”
当年但凡有点儿本事，她也在部队扎根了。
“让你学钢琴你不学，学小提琴说腮帮子疼，手风琴嫌太重，你说你能干什么。”
舞蹈老师来了两天，这孩子见天儿的在家哭，不是哭胳膊断了就是哭腿断了。
家里人实在被这丫头哭得没办法了，这才让人家舞蹈老师别来了。
田老太太一项一项地说起田静做的“好事儿”，越说一家人脸色越黑。
最后还是田副军长伸手打断了，“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现在翻出来说还有什么用。”
他看向昂首挺胸像个山大王一样的田静。
“国家确实有这个政策，但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爷爷不建议你去趟这个浑水。”
“离婚家里支持你，既然两口子过不下去了，也没必要硬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离婚之后你也不要担心孩子的问题，爷爷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连你们娘儿几个都养不起。”
“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想要做个个体户，情况明朗了，爷爷也支持你。”
“要是有别的想法，家里也可以帮你，这都看你自己。”
田静听了老爷子的话，心里蹦着的弦才松了下来。
“谢谢爷爷，但是我还是决定出去摆摊，我能靠着家里一天两天三天，还能靠你们养着一辈子不成？”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等事情明朗化，还有我挣钱的机会么？”
她伸手指了指隔壁，“原本我只是想卖点儿头花零碎什么的，隔壁的嫂子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我觉得我肯定能赚到钱。”
贺君鱼说的那东西她在百货大楼，供销社都没见过，等她去火车站卖，肯定卖得很好。
田老爷子听了这话陷入了思考。
田长顺和郭春香明显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隔壁秦师长爱人的事儿。
田老太太的脸色更黑了。
郭春香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快速反应过来，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闺女，“你跟隔壁秦师长爱人的关系不错？”
这都给闺女出主意了，肯定关系差不了。
田静看着她妈快要放光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一脸戒备地看着郭春香。
“干嘛，我不能让人家白白帮我出点子，我得分利给她的。”
郭春香拍了这家伙一巴掌，“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怕你妈我吃了她不成？”
田长顺在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点了点头。
田静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妈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别人不了解，亲生的母女哪儿能不清楚。
郭春香：“秦师长的大哥是咱们市的书记，你说我激动什么。”
之前她就找关系想要搭上秦市长，但是秦市长这人出身好，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人家也不缺钱。
所以特别不好接近。
现在有个现成的人脉，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她就知道！
田静翻了个白眼。
“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跟你可没关系。”
郭春香瞪了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我又不是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那也不成。”
郭春香不想跟闺女较劲儿，有了这个关系，以后她要是遇上难事儿了，也能有个盼头不是。
“既然小贺同志都给你出点子了，说明这事儿可干。”
田副军长这会儿也出声，“你妈妈说得有道理，我听老战友说，贺家这个小丫头是个厉害的。”
京城贺家前些年认亲的事儿，他们这个圈子没有不知道的。
一个小丫头能让贺老出面做席，说明这个贺君鱼在贺家的分量不轻。
听说这姑娘自己还自学上了工农兵大学，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考上的，这就很不简单了。
她原本就家世显赫，爱人秦淮瑾的家世，在南方就没有没听过秦家的。
强强联合，关键夫妻两个感情十分要好，这就很难得了。
田长顺眨了眨眼，“隔壁新来的秦这么厉害呢？”
他这段时间住在厂家属院，还真不知道隔壁的来历。
只听郭春香说过隔壁新来了一师长。
郭春香赶紧把老爷子之前说过的：“隔壁一家子都厉害得很。”
“秦师长跟咱们市的书记是亲兄弟，跟申市秦书记是亲爷俩。”
“贺君鱼，是京城贺家的人。”
田长顺睁大眼睛，“是那个宁城秦家？”
郭春香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秦家。”
“你知道这个秦师长才多大岁数么？”
现在脑子有点儿晕的田长顺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到四十。”
听着媳妇儿问这句话的时候，田长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秦淮瑾的年轻给震惊了。
最后只能摇着头感叹，“前途无量啊。”
随后他看向闺女，“是那位跟你要的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