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衍诧异于三妹还有几分机敏,于是同意了她的请缨。
裴宝莺与裴家的一众护院以“取物”之名,进了郑家。
郑家的仆人一见她,便交代道:“二夫人,方才有一贵客持令牌来拜访二公子,但二公子不在,那人没坐一会儿便走了,临走前吩咐了让二公子去见他一面。”
交代完,前后瞧了眼,“二公子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裴宝莺温婉地摇摇头,面上平静如水,“夫君与我父亲和大伯父交谈甚欢,决定陪我在裴家小住几日,他这会儿抽不开身,你让人去东苑将他的衣物用品收拾出来。”
她话语自然,神态从容,仿佛真有这样一件事,让仆从看不出异常。
郑家的仆人正要应话领命,又听裴宝莺神色无奈地话锋一转——
“等等……哎,罢了,夫君的贴身之物,还是我带人去拿吧。”
仆人点头,不疑有他。
裴宝莺挥手,使唤着裴家带来的护卫和丫鬟,沉稳地吩咐下去,“东苑是你们姑爷住的地方,手脚轻些,别碰坏了一桌一椅,凡是瞧见桌面上摆着的,有使用痕迹的,那都是你们姑爷用惯了的,带走时需小心拿着,不可摔着碰着了。”
她转向前院厅堂方向,指了指,“那边是正厅,倒也没什么要紧东西,有一套茶具是夫君喜爱的,也一并去带上。”
这便给了护卫们去东苑和前院的机会,让他们各自搜寻裴如衍想要搜出的东西。
“好了,去吧。”
裴宝莺话毕,护卫与丫鬟们纷纷散开。
郑家的仆人这会儿心头有了些许异样,但想想主子都发话了,他一个做仆人的,也不能说什么,遂顾自将怪异之感压回了心底。
裴宝莺倒也没有干站着,跟着去了趟厅堂,在丫鬟打包茶具时,她眼尖地看见地上有一脚印。
想到刚才是有贵客来过,倒也不稀奇,定然是仆人在贵客来之前打扫弄湿过地面的缘故。
裴宝莺略往旁边站了站,目光不自觉地往凳子下看了眼。
此时,裴家带来的护卫长疾风也看见了,故作疑惑地问道:“诶,这是何物?”
疾风弯腰将凳子挪开,一小包铜黄色的小纸包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疾风将小纸包捡起,手指在小纸包上摩挲一些,似有丁点粉末漏出,他心中有了计较,想到世子私下的吩咐,他抬手很刻意地全方位展示一下小纸包,“这或许是三姑爷的……茶包?”
郑家的仆人哪里知道?
方才明明打扫过厅堂的,怎么有东西落在凳子下面都没人发现?
这纸包的形态确实与茶包有些相似,只是比茶包稍微小些,谁家的茶包这么一小包,就过于小气了。
但也许是珍贵的茶叶包装,也有可能。
郑家仆人心想着方才谁打扫的厅堂,竟能遗落此物,也太消极怠工了,一面想着一边答着,“是是,应该是小公子的茶包。”
裴宝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小小茶包当然不该让疾风有此举动,很显然,这“茶包”就是大哥要寻之物,那就不是个好东西,而疾风在郑家的仆人们面前故意展示,是为了过过明路,给将来惩治郑家时多添些证人。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东西的的确确是从郑家凳子下搜出来的,总是做不了假的。
“既是姑爷的茶包,那……”疾风假装思考了一下,望向裴宝莺,目光请示。
裴宝莺配合道:“这茶包再珍贵,夫君也不会用掉落在地的脏物,既是你捡到了,便赏给你吧。”
疾风恭敬道:“是,谢三姑奶奶赏赐。”谢完,便顺手将“茶包”揣入怀中。
一切是水到渠成,郑家仆人刚才的异常感,都因为这对话而消失了。
裴宝莺嘴上抿着笑,原本以为若寻不到大哥想要的东西,大哥也会让疾风主动栽赃。
哪里想得到,这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递枕头,连老天爷都想让她顺利和离,大哥要的东西竟然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凳子底下……嘶,等等。
裴宝莺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洒扫过的厅堂怎么还能遗落东西,还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不怪她多想,她打心底里知道郑俊不是好人,很怕裴家被郑家设计陷害、倒打一耙。
于是深想一番,她恍然问道:“对了,方才你说来了一位贵客,姓甚名谁?回头也好让夫君亲自去拜访。”
郑家仆人挠挠头,“呀,小人该死,竟没有问。”
裴宝莺一阵无语,又问:“那你可记得长相?”
身为郑家的仆人,这人刚好是个没什么学问的,词汇量匮乏,半晌形容不出什么,只会道:“他穿着紫色的衣服,看着就很有钱,来时的马车比公子的马车还要高……高调,还拿了令牌的,模样也好看,很年轻。”
裴宝莺看仆人说不出更多,也不折腾了,对方连姓名都没留下,或许邀请郑俊过府拜访只是个幌子,难道这“茶包”是对方留下的?
不多时,护卫和丫鬟将该收集的都收集了,汇合到一起。
裴宝莺对郑家仆人道:“夫君还在国公府等着我,这几日,府里若再有贵客来拜访,你差人到国公府报一声,若无事就不用打扰了。”
“是。”仆人应声。
裴宝莺带着一应物品,神色自然地踏出郑家大门,踏出后舒了口气,心中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踏足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