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招摇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她并没有急着问话。
杜勒也没有急着开口。
仿佛刚刚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此刻杜勒正躺在床上费劲的喘着气。
病房内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一墙之隔,盯着的几个警察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孙智斌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把画面调大,各个方位的画面都调出来,不要给两人私下有小动作的机会。”
局长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的沙发,喝了口茶,朝孙智斌招手:“小孙啊,不要急着坐下来一起看嘛。这可是局里刚批下来的高清监控,360度无死角,他俩要真有什么小动作,绝对逃不过这屋里的这么多双眼睛。”
“局长。”孙智斌不置可否:“还是谨慎点好,这案子不简单,这个叫鹿招摇的女人也不简单啊。”
“不简单又怎么样。”局长笑了笑:“别忘了,你们都是同事。”
“可有时候内部的渗透才是最危险。”孙智斌目光闪了闪,随后回以笑容:“这案子既然由我接手了,那就要按照我的规则办。孙氏法则第1条没有永远值得信任的人,把所有人都在合适的时间放到怀疑的位置上,才能更有效的破案。在办案时掺杂太多个人情感,可是大忌。”
他俩说话之际,监控里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
杜勒似乎是休息够了,他看向鹿招摇突然伸出了手,艰难的朝他招了招示意他俯身过来。
鹿招摇皱眉身体没动,清冷的声音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不行。”杜勒却很执着:“我知道这房里布满了监控,但我的话只跟你说。你不附耳过来我就不说。”
“出了这个门,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包括标点符号,我都会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负责案子的警察,你的举动毫无意义。”
“不。你不会。”他就很是笃定,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鹿招摇:“听完我说的内容,你一定会选择保密。”
说到这他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
胸口被刀伤的地方又开始微微渗血,他呼吸略微困难了起来。
见此他不由有些心急,语气变得急躁了一些:“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靠近,这句话我只告诉你。别逼我后悔,要是不听,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这些事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本以为鹿招摇定会忍不住顺从。
却没想这人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一双水眸淡漠的看着他。
“快点儿!按我说的做!”杜勒忍不住低吼一声,伤口更疼。
鹿招摇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听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你刚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既让我听,又不想让其他警察知道,还直接断定,我听后不会告诉其他人,这是违纪的。”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房间内离她最近的摄像头一脸认真的道:“孙警官,局长,他的话我不敢听。”
鹿招摇说的很是真诚。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
杜勒说了这话在先,她要是还真敢副耳过去去听。那她之后就是真的有口说不出。
就算他之后原原本本原封不动的把杜勒告诉他的所有话转告给局长和孙智斌,这些人都要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过更改和隐瞒。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真真不是她一个社恐能hold的住的。
既然hold不住,鹿招摇选择从源头上拒绝掉。
其实有时候吧,他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查案嘛,最忌讳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该被她知道的事情她总会知道。不该被她知道的事,她再想知道,也不过是徒增麻烦。
鹿招摇只是社恐,但不是傻,这种时候她通透的很,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是她的性格。
话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病房。
见他要走,两边的人都急了。
监控室里的孙智斌眉头一皱,低喝一声:“简直胡闹。这鹿招摇到底想干嘛,杜勒好不容易愿意沟通,她说不听就不听!”
说着就准备开门出去找鹿招摇,却被局长叫住。
“急什么,再看看。”
孙志斌耐着性子停住脚步,继续看向了监控画面。
就见在鹿招摇抬脚转身离开的瞬间,杜勒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摆。
“别走!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不听真的会后悔。”他气喘吁吁,一边的心电图上的指数明显标高,显示着他此时心率的紊乱。
鹿招摇掰开他的手,丝毫没有迟疑:“不用了,我从不后悔。”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就往门口走去。
眼见鹿招摇就要离开房门。
杜勒终于忍不住,他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喊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到底是谁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翻供么?那个笔记本里写着的两个故事你们应该都已经经历到了吧!只有外卖员能看到的案子!神秘消失的男人!还有那个说自己会在几天后被杀死的人,你不好奇吗?我可以都告诉你!”
鹿招摇的脚步顿了一下,放在病房门把手上的手停住了。
杜勒见状松了口气,他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见鹿招摇已经打开了房门,一脚踏了出去。
临关门前,她回头看向杜勒:“抱歉,我确实不太好奇。”
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歉的表情。
啪的一声。
她冷漠的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