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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顷,说:“几步路,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樊贺沉默片刻,说:“好。”

哒哒哒——

穆溪云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

樊贺目光沉沉。

万魔窟,没有元婴境的修为,进去只会死得更快。

也好。

夫妇俩前后脚上路,日后就都不会有人能挑战他掌门的地位了。

主峰的弟子,若不服,有资格挑战掌门之位。

沈长风天纵奇才,放任其成长,很快会超过樊贺的修为。

若他挑战成功,那自己的飞升之路,就会彻底被堵死。

大荒界一日不如一日,飞升上界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将足够的修炼资源上贡给上界的大修士,走捷径飞升。

像师尊那样,像剑阁、玄天宗的掌门那样。

这样想着,他忽然看到穆溪云快步奔入他的大殿中,说沈长风魂灯不稳,危在旦夕。

刑法堂的事情让他看着处理。

不等他回答,整个人便消失在宗门。

樊贺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唇角微微上翘。

永别了,三师弟,小师妹。

这份好心情,他没有持续多久。

七天后,穆溪云回来了,带着沈长风。

樊贺没想到,穆溪云居然真的将人给救回来了!

心下恼恨至极。

不过,仅仅半日,他脸上的郁色荡然无存。

沈长风,成了废人。

万魔窟环境险恶。

沈长风入内中了奇毒。

体内的浊气无法排出,导致他筋脉阻塞,运转灵力不畅。

想要一点点的驱除,非常困难。

即便拔除了,日后在浊气肆虐的环境中穿行,筋脉也会重新染上污垢。

其实,有可随身携带的宝物,不停的过滤沈长风身周的空气,叫他只吸纳纯净灵气,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但,难就难在,毒素侵染了他的灵根,根本无法剥离。

灵气吸纳入体内之后,是经过灵根才带上属性。

灵根使用不了,同普通人无异。

若无合适的天地奇珍,沈长风就是个拥有一千年寿元的普通人。

换言之,沈长风的修行路,断了。

真是个好消息。

傍晚,听风院门口。

看着三位外宗的四品炼丹师离开,穆溪云唇角勉强扯出来的笑容,缓缓敛去。

噬金鼠神情哀伤:“小云儿,大财主醒过来之后,怎么办?你要用什么话术,让他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不那么难过?。”

什么巧妙的话术,都改变不了沈长风已经是个废人的事实……穆溪云没有回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子,等着绝色的人将餐食送上来,这才走回房中。

沈长风已经昏迷三天,情况着实不好。

穆溪云踏入卧房时,意外的看到,沈长风已经醒了。

此时的他半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

周身灵力有小幅度的波动,面容痛苦。

穆溪云大惊,几步上前:“师兄,不要动用灵力。”

说着话,她将食盒放在床边的案几上。

沈长风周身的灵力缓缓平静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稍缓。

穆溪云拿出帕子,细细的给他擦拭额角的细汗:“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长风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内视,还是做什么,不发一言。

眉宇拢着,整个人透出股沉沉的暮气。

穆溪云心口一痛,收好帕子,坐到他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脑袋,轻声道:“师兄,会有办法的,明天会有外宗的四品炼丹师过来,他们一同会诊,会有办法的。”

沈长风乖顺的枕在她怀中,没有说话。

他脸埋着,穆溪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却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自己胸前的衣襟,一点点变得湿热。

穆溪云低头吻着他的额,难过的说:“师兄,不要乱想,办法比问题多,这只是个小坎,会迈过去的。”

沈长风一向鲜活,热烈,张扬。

连哭的时候,都要在她面前刷点存在感。

太大的反差,让他此刻的无声哭泣震耳欲聋。

穆溪云心如刀绞,不断的抚摸他披垂的青丝,低声安慰:

“你有一千年的寿元,如今还不到百岁,来日方长,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呢?沈长风想问。

自古以来,没有人在灵根被毒气浸染之后,还能恢复如初的。

一块被染黑了的布,要如何漂白?

漂白之后,布料也已变质。

他的灵根哪里还能恢复如初?

至少在大荒界,闻所未闻。

久久未得到回应,穆溪云喉头发哽,为爱人悲鸣,眼泪不自觉的也流了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至下巴,滴滴答答的烫到沈长风的鬓角。

啪嗒,啪嗒——

沈长风猛地惊醒般,抬头,坐起身,反手搂住穆溪云,慌张的说:

“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又惹你难过……你为救我受了重伤,现在还虚着,不要哭,会损耗心神,伤势不容易好。”

说着伸手去给她拭泪。

沈长风受的伤明明比自己还重,他却安慰自己。

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照顾她,呵护她。

穆溪云握住他冰凉的大掌,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说:“师兄,你身心耗损,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将他重新放好在靠枕上,转身拿出餐食,一一摆放好放在床边案几上。

餐食简单清淡,只有肉沫粥和补身子的汤水。

穆溪云学着他照顾自己时的样子,开始投喂男人。

沈长风垂眸,凝视着心爱妻子的一举一动。

穆溪云动作有些生涩。

她舀起一勺肉粥,放在嘴边吹几口,想快些送至自己嘴边。

可怕烫着自己,便用唇瓣轻碰一下肉粥。

确定可以入口,这才递送到自己嘴边。

穆溪云一向没什么耐心做这种琐事,也不曾这样照顾过别人。

她会觉得麻烦。

此刻她却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做着枯燥的重复性动作。

沈长风崩溃的心,勉强稳住了些,重新落回胸腔中。

祸福相依。

他失去了灵根,却明确感知到妻子对自己的珍视与呵护。

穆溪云感受到他一直追随的视线,疑惑的抬眸,语气带着关心:“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沈长风牵起抹笑容:“很好喝。”

其实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很甜。

穆溪云古怪的瞅了眼碗里的肉粥。

就是普通的肉粥,她记得沈长风不太爱喝。

不过,她没说什么,问:“那你还要继续喝粥吗?还是喝口汤?”

“都行,都好喝。”沈长风说。

穆溪云:“……”

你还没喝过汤,你就说好喝???

穆溪云神情微顿,压下脱口而出的吐槽,默默盛了碗汤,继续投喂。

半个时辰后,穆溪云收好案几上的汤碗,轻声询问:“师兄,要休息吗?还是到院外去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