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并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却让我做皇后?难道是让我做靶子?嗯?”
木婉云故意说道,目光直直盯着谢君墨,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谢君墨急了,刚压下去的咳意似乎又卷土重来,随时都要冲口而出“不是”,可想着三宝和他分析过的,木婉云不是一般女子,是嫁过人,受过伤的,此等女子不可能耽于情爱,何况,他回望她,看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有很多东西,审视、研判、期待,却独独没有情爱。
心有一瞬间的失落,可他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再三告诫自己,自己是帝王,有得必有失,何况,来日方长。
他有足够的信心,他早晚会让面前的女子倾心于自己。
嗯,他有这个信心。
毕竟,皇位于他本来遥不可及,如今,还不是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所以,他不信还有比夺取皇位还难!
毕竟,他是真龙天子!
此时的谢君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吹捧的不把任何难事放在眼里。
思及此,他心底才重新归于平静,抬头,对上她灼灼看过来的目光,想着她还等着他回复,嘴角一勾,脱口而出,“不知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
“啊?”
木婉云惊呼,压根没等到谢君墨说完,眼底牢牢撅住谢君墨,不敢置信自己刚听到的,同时脑子飞快转动,很快对上他说的救命之恩是哪次。
嗯,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可…
她再次挑眉,有些费解的看向谢君墨,很想反问一句,难道她之前做的,不足以报答?
心里很快权衡,他救她,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可确实救了她,可她不是也帮他提前得到皇位?
按理说,两清了!
可她没胆子说。
跟一个帝王,还是初尝权力不懂权力反噬的帝王,讨价还价?
她没这么愚蠢。
等等。
他为何会在如此旖旎时刻,提到什么劳什子救命之恩?
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问题,她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他羞于作答,对,是羞,不是不。
她再次把目光定格在他耳尖还没完全褪去的那一点嫣红上,心思一转,突然全了然。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到不敢宣之于口,只敢用别的事来打岔,来捆绑?
强制爱?
木婉云心里啧啧,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残花败柳,一老阿姨,竟然也能再次开花?
自己该回应?
虽然她是馋过他的身子,也幻想过坐在他身边,可当一切即将成为现实,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太快了!太顺了!
都是感情大忌!
不。
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
何况,对方不是也没有立即奢求自己给予回应,所以,自己何必屁颠屁颠回应?
一时欢愉过后,便是更快被抛诸脑后。
她可没忘记,他后来还有位圣宠的贵妃。
不过那位如今还没长成。
自己刚好可以打个时间差,在此之前,利用他对自己春心萌动,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嗯,毛头小子,初尝情爱,最是懵懂又青涩的年纪,同时也是最炙热的时候。
等等,自己怎么突然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都能联系在一起?
莫非,从政令颁布,他就在酝酿筹谋?
木婉云不是自恋之人,可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去联想。
虽然上一世也有这样的政令,可她同样清楚,如今问题还未显,何况谢君墨初登基,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这些,还快速给予政令。
所以,如果他早就图谋娶自己这和离女?
倒是更能解释这一切!
只是,自己为了破局,进献火药和冶铁术,可真是大大挫败了对方的计划。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出现在这里。
所以,是打着尽孝的名义,来堵自己的?!
急了?
木婉云挑眉,目光在他还略显稚嫩的脸上轻轻划过,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让他的心七上八下,又忍不住徜徉。
看她始终不予回应,谢君墨才是真的急了,一双本该深沉如渊的帝王眸,都染上了几丝急切,眼尾微微泛起红来,让人能一眼窥见他眼底藏起来的汹涌神情。
有那么一瞬,木婉云险些被吸引,沉溺,可她是谁?
被情爱伤过,弄死过的老阿姨,很快,便靠着掐掌心和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刻提醒自己,眼前面对的是帝王,不是一般的男子,对方成长路上只有他母妃,常言道,寡妇娘养大的儿子,都对儿子有超出常人的依赖,儿子也是一样,所以这个过去无权无势的皇子,他应当是缺爱的。
不然不足以解释,他放着那么多鲜活的女子不喜,喜欢自己?
嗯,虽然自己也不算老,可她毕竟嫁过人,而且她活了两世,她心里总是把自己想的更老一些。
当然,或许是自己还风韵犹存,也或许是自己曾经对他说过平等又温暖人心的话,或许是欣慰同病相怜,也或许是她在他登基路上出了点微末之力,当然也可能是她没有跟其他女子一般对他趋之若鹜,总之,目前的年轻帝王,对她动心,甚至绞尽脑汁,想把她托举到他身侧那个位置?
动心吗?
她自问。
很快斩钉截铁给出答案。
答案是肯定。
对眼前优秀又手握权柄的男子,更是对他能够给予她的身份和权势。
不久之前,她还在忧虑难解的事情,此时,突然迎刃而解,她都想仰天长笑。
可她还是忍住了,女子当矜持,而她时刻牢记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被珍惜。
她努力想着,权势她要,男人,可要可不要,可想要他给予的权势,男人她也是不能拒绝的。
这是一门稳赚不赔的买卖。
就在她心里盘算得失的时候,谢君墨急了。
眼尾的红,更加显眼,甚至,还有一些水雾涌上来。
木婉云看着,心微微一动,哀叹,到底还是毛头小子,喜欢上一个人,便一往无前,得不到,便辗转反侧患得患失。
以他权势,一道旨意,她难道还能拒绝。
不过是想要他真心回报。
就在她思索,如何既能答应,又能不着痕迹的时候,他再次急急开口。
谢君墨是真的急了。
怎么能够奢望她立即给予回应?
不是说好了一步步图谋?
而且,自己昏了头,还用什么救命之恩当借口?
自愿,也罢,可她那样,明显不情愿。
万一,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再徒惹她反感,那不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于是,他立即改口,“朕之前不过是跟你开玩笑,朕…嗯…朕其实是想跟你谈合作?!”
“合作?!”
正愁找不到合适借口的木婉云,一听,立即喜上眉梢,面儿上,却只是轻皱了皱眉头,随之,给自己和谢君墨分别倒了一杯茶,推过去,又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借口喝茶,小口小口轻抿,却不动声色观察他。
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看人的本事还是略高的。
只是,她还是很高兴,他们能想到一起去。
所以,他们是最般配的,嗯,合作伙伴?不是吗?
她已经有些期待了。
见他迟迟不说,她甚至有些着急,嘴角一勾,丢过去一个催促的眼神,随之状似感兴趣般问道,“什么合作?”
闻言,他眼底一亮,目光灼灼看向她,可很快,又被心底漫上来的失落淹没,自嘲的牵了牵嘴角。
他所求唯她,而她所求,唯有合作。
可他舍不得不要。
低叹。
于是他尽量让自己语气严肃,一副谈合作的口吻,分析利弊,把自己所求,和所有说出,让她权衡合作的价值,看能否获利。
“你知道的,朕必须尽快立后,且不说朕都要被立后的奏折烦死了,就说那些世家和权臣,全都对着皇后之位虎视眈眈,自古,外戚干政,都是大忌,让无数帝王为之忧愁,而朕初登大宝,权势不稳,身边能用之人少之又少,朕,不敢,也不想让他们把持后宫,一步步蚕食朕的权势,可是朕想不到其他人了…
朕认识的女子甚少,朕思虑多日,觉得木小姐,你有勇有谋,出身…嗯,对了,卢大人说过,卢夫人有认你做义女的想法,如此,你可冠上卢姓,可当后位。”
谢君墨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对面的人。
他,他耍了些小心思,故意让她以为卢枫在他求娶她路上出谋划策,又仔细观摩她的反应。
木婉云,确实有些意外,可很快也释然了。
卢枫。
呵。
他那样聪慧,怎么会不知谢君墨的心思。
所以,他对她的那些亲近又克制,也又多了一条理由。
可她本就只是欣赏他更多,又怎么会太执着。
思及此,她勾唇一笑,看向对面的谢君墨,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轻启红唇,“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帮着躲避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