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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长出一口气,打算回到家便立即写奏折,在谢君墨回过味之前,直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奏,为她请封。

嗯,天朝对于有巨大贡献于社稷的人,不论男女,都是有封赏的。

一般,会请封县主。

可他为她请的是郡主,郡主,名义上来说,也就是谢君墨的姐妹,如此,也算是有了姐弟一说,那他就算是想再做些什么,也会被掣肘。

光那些言官御史,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谢君墨,你就乖乖迎娶世家女做你的皇后,巩固你的皇位。

嗯。

这么想着,卢枫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嘴角微勾,斜靠在马车车壁上,听着马车哒哒哒的声音,闭目养神。

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的坏小孩。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儿时恶劣事也没少干,是为了母亲,为了卢家,他才蜕变。

不,只是收敛。

直到马车停下,他的眸子才重新睁开。

车夫掀开帘子,躬身开口,“大人,是木小姐派人送了一样东西给你大人。”

“拿上来。”尽管心里听到她的名字,他心里还是会泛起波澜,可他装的很好,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自问把心思藏的很好,那母亲,还有大姐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心思微转间,他手里已经多了个紫檀木制作的木匣子,马车哒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就着哒哒声,把木匣子缓缓打开。

拿出里面的两份卷轴,在扫了一张之后,他的手就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随即打开另外一份,他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这抖动是从胸腔里一直蔓延出来的,是高兴的。

此时此刻,他高兴的就像是马上要恶作剧刁难了别的小孩子的坏小孩,心里期待又兴奋。

顾不上去想她为什么当时不一起拿出来。

眼里有泪花闪过。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高兴了。

甚至忍不住期待明日早朝谢君墨的脸该是多臭。

翌日。

谢君墨穿戴好冕服,便被龙辇抬去乾清宫上朝。

满朝文武已经列队站好,看到他,纷纷跪地高呼万岁万万岁。

他面无表情的压下想打哈欠的冲动,面无表情的抬抬手,一步步走向高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满朝文武,看着他的臣子。

只是不知是不是昨天一宿心事重重梦魇不断,还是今天天气有些阴云密布,至今都没有看到一丝天光,他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悦。

只是这一丝不悦,或者说不安,被他藏了起来,外人看到的仍旧是那个面无表情处事不惊的天子。

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稳居高位,俯看底下的臣子,他心里总会觉得满足,觉得自己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势。

可今天,他却是突然觉得有些孤寂。

看着一旁已经虚设了几十年的凤椅,他心里突然涌出一抹孤独寂寞来。

世人都喜欢权势,人人都喜欢当皇帝。

曾经他也一直盼着坐上这个位置。

因为只有坐上这个位置,他才能把曾经瞧不起他,欺负他,欺负他母妃的人,牢牢的踩在脚底下,才能报仇。

可是当有一天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他才明白高处不胜寒不是自谦,而是真实的感受。

或许每一任帝王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只是,一想到他要孤独寂寞的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十年,他心里就往外冒寒气,浑身都被一种孤寂折磨。

禁不住去想,为何不能有个人跟他一起坐在这里?

为何不能跟普通百姓一样,有个人跟他一起不愿意起床上早朝,却不得不互相打气,拖着疲惫和无奈去。

而他脑海中想到的人,是她。

也只有她。

上次,他跟卢枫喝酒,两人喝的有些多,奏折都扔了满地,处理过的,没处理过的,到处都是,几乎混在一处。

醉意蒙蒙中,卢枫问过他,是不是只是觉得她新奇?可有想过她会面临什么?

还有,他是皇帝,三宫六院,后宫里的女子不能都凭借他的喜恶,还要安抚朝臣,还有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当容颜不再,当他被权势所侵染,再也听不进去一点违逆之言,他能否保持初心?

看着一波波入宫的鲜活女子,能否不动心?

他答不上来。

他还记得卢枫当时看着他,满眼都是嘲笑,嘲笑他年轻,即便是做了皇帝,思索事情还是那样简单。

或许还嘲笑他都没有想好,就跟孩子一样想先抢过来。

那一刻,他是生气的,甚至想,等有朝一日自己大权在握,不需要卢枫,把他一撸到底,或者,把他下大狱,不,把他送去净身房,让他留在这里身边,让他喜欢跟自己抢。

可他很快就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

他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

卢枫,不仅是他的股肱之臣,还是他的至交好友。

两人的相识远比别人以为的要早,要早。

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认真琢磨起卢枫的话。

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何时对她动了心思。

或许是她决然跟沈阔和离的决心,让他大为触动,也或者是心疼她被家人背弃,让他心…

总之,他想不起来。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自己身边这个位置,只有她,也唯有她能坐。

开国皇帝设立龙椅凤椅,愿意把天下跟自己的妻子共享,还曾经承诺一生不纳二色。

可惜,他没有做到。

后来夫妻离心,皇后一把火烧了坤宁宫,皇帝骤闻噩耗,吐血晕厥,后来一个月便撒手人寰,临终愧疚不已,下令后世君主不许撤掉凤椅,还留下遗言,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轻易许诺。

谢君墨看着空荡荡的凤椅,想着它历经几代,却仍旧弥新,或许,它一直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谢君墨的出神,让底下的臣子摸不着头脑又人人诚惶诚恐,刚出位附和卢枫的大臣,见状,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才抬头看向高位上的皇帝,再次躬身,“陛下,大理寺卿所言,之人,可是于国…”

“嗯,大理寺卿尽快找到那二人,倘若真的如大理寺卿所言有大用,当赏…”

谢君墨也知道今日自己走神的久了,好在刚才进谏的是卢枫,卢枫要进谏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便抬手微笑道。

“是,臣谢陛下,只是,对于寻到这二人,还为国举荐人才的人,臣以为该赏,按照我朝律法,若是对国举荐人才,有大功于社稷,男子该封子爵,女子该封乡主,或县主,所以,臣觉得以木婉云之功,该赏郡主爵位,还望陛下允准,另外,木婉云有图纸程于陛下,希望陛下能若是考校后觉得火药和冶铁技术有用,能重新校定之前政令的准度,放宽成亲政策…”

卢枫把昨晚就已经想好的话,尽数在朝堂,在满朝文武,在谢君墨面前说出。

尽管没有抬头,他还是能感觉到谢君墨此时的心情不怎么样?

“你,你说谁?不是…“

谢君墨仿佛不确定一般,险些当庭质问卢枫,若不是满朝文武在,他一定冲下去,勒住卢枫的眼睛衣领,逼问一番,让他说清楚,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