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秋小娘说完,崔瑶自己用手抱头崩溃大喊大叫,“不,你胡说,你污蔑我,你是我亲娘,你竟然会为了银钱被收买,听信木婉云的话污蔑我…”
崔瑶话音未落,秋小娘喷着怒火的眼睛直直朝她射来,分明已经宛若风烛残年,每说一句话,胸腔里都咳的如同破风箱拉风一般,可这一刻,她竟然硬生生止住咳意,大步朝崔瑶走来,抬手就又给了崔瑶一巴掌。
这一巴掌仿佛耗尽了秋小娘所有的力气,打完,她就软软跌倒在地,而崔瑶却只是被抽的偏了头,可她却仿佛被刺激到一般,竟然暴跳如雷,作势就要去掐秋小娘。
还好卢枫一直让大理寺衙差盯着,衙差见势不好,立即就把秋小娘和春小娘护在身后。
可崔瑶刚才想对亲娘动手的行径却落在所有人眼里。
这一刻,她之前苦心孤诣营造的一切,都不攻自破。
毕竟,如此一个形如疯子,被亲娘割席指证,扎小人诅咒忍的,哪里跟什么仁义孝悌之人有半毛钱的关系。
崔瑶似乎也认识到这一点,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承认,嘴里仍旧固执反驳,甚至还想狡辩甩锅,“木婉云,敢,你好得很,竟然连我亲娘都能收买…”
木婉云只是淡淡掀开眼皮,眼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端的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架势。
因为她已经懒得跟这种人讲道理。
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若是硬要讲,还可能让他们又寻到歪理,觉得自己有理,开觍着脸跳着脚自圆其说。
她们不嫌累,她都嫌累。
没有意义。
可她的淡漠,却似乎又让崔瑶不满。
甚至又像是踩了他们尾巴一般。
只是不管她满不满意,也不等她发疯,大理寺卿就准备出手了。
毕竟大理寺不是她能随意借用做戏得舞台,踩着大理寺的威严立她的孝悌仁义之名,那就别怪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不留情面。
刚才秋小娘的话,已经侧面印证了崔瑶压根不是什么为婆母请命之人,加之之前翠儿的证词和怀疑,几乎可以断定崔瑶绝非无辜。
甚至可能有罪。
只是要给她治罪,却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大理寺卿卢大人。
很快,就有新的人证被带上来。
正是当日第一个看到木尘和陈氏血案的那个厨娘,厨娘亲口所说,当时他去给你木尘送饭,结果平日用铁链锁着的院子,竟然院门大开,她心里当时便有些狐疑,后来进了院子,看到开着的屋门,心里就隐隐涌出一股子不妙,后来就看到木尘和陈氏双双倒在屋子里。
“我那会儿吓坏了,只看到夫人脖子上一圈红印子,还有少爷脖子上一根簪子,我以为他们都死了…”
“你确定当时看到木尘脖子上有根簪子,没有看到他心口也…“
卢枫当众审理,指出疑点。
婆子之前就已经被询问过,只是她当时真的没看清,可想起什么,还是努力抬起头,对着一脸严肃的大理寺卿重重点头,“并没有…”
“你,你胡说…”
一直沉浸在心事里的崔瑶,这会儿才缓过神来,相比亲娘不要她背刺她,她的命显然更重要,虽然刚才思绪有些游弋,可她很快就想通了,几乎立即反驳。
“少夫人,你当时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
婆子几乎也立即反驳。
而她的话,也让大家伙儿一惊,随即怀疑的看向崔瑶,似乎也在质问,他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崔瑶显然也意识到了,她怔了一下,随即又咬着牙质问,“我知道了,木婉云,你为了帮你亲生母亲脱罪,竟然买通婆子,要污蔑我?”
“崔少夫人,之前,你信誓旦旦,说我不孝,不管亲娘死活,而你孝悌有加,为了亲亲婆母,情愿替她受罪,怎么,如今,却又如此惧怕,似乎巴不得你那亲亲婆母早日被定罪呢?!我倒是又成了那为了亲娘买通人证污蔑你的人了?”
木婉云话一出,崔瑶仿佛被噎住一般,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似乎是想自圆其说些什么来为自己开脱挽尊,最后却淹没于周围人的话语里。
“我看八成就是那小丫头说的那样,她才是那个杀害木家少爷的…这不就是贼喊捉贼…”
“贼喊捉贼不说,还要让人觉得她实在是那拾金不昧,最后名利双收…”
眼见大家都要把她的所有卑鄙龌龊心思揭露,崔瑶再也维持不住她精心塑造的假面,心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
“不,不是这样,分明不是…”
“不是什么?“
卢枫看她地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似乎已经深陷魔障,径自出声。
“不该如此,分明不该…”
卢枫看她仍旧嗫嚅反抗,眼睛一眯,随即目光又扫向一旁的婆子,又是一声质问,“还不把你当日看到的如实说来?”
“我,我说,当日我吓跑之后,后来又怕自己看错了,所以折返回来,却看到少夫人拔下夫人头上的金簪,狠狠刺向了少爷…”
“啊,不是,你撒谎,不是我,是陈氏,分明是陈氏…”
崔瑶慌了,她本来坚定的心,在此时出现了一道裂缝,而沿着这次裂缝,她所有的防线开始崩塌,根本不受控制。
她脸上开始出现慌乱,身子不受控制开始颤抖,尽管她努力攥紧拳头,想让自己冷静,反复在心里让自己冷静,可是不管用,根本不管用…
她努力去回忆,想确定,抓住一些细节,确定自己动手的时候,那婆子到底有没有在,可是渐渐的,她真的好似想不起来,一会儿是婆子不在,一会儿好像又在…
卢枫见状,又快速递了个眼神给婆子,婆子摸了摸头,立即又大声质问崔瑶,“少夫人,夫人和少爷对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了他们?为何要杀了少爷,嫁祸夫人?我,我再也不能替你遮掩了…“
“贱婢,你胡说,他们…他们该死…哈哈…哈哈…”
崔瑶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越来越混乱,情不自禁就喊了出来,等到意识到什么,似乎已经晚了。
她不傻,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之前的一切,分明都是他们故意逼自己慌乱,好击溃自己,而她也却确实心神大乱,最后说出了那些足以给她定罪的话。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收买婆子,为自己做伪证,显然也已经不重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崔瑶整个人都仿佛被榨干了所有的力气,软软趴伏在地上,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言语,却在大家诧异的时候,突然又压制不住的颤抖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木婉云,我又输给你了,这次,彻底输了,输了,输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却又荡妇什么都没失去,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被你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