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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萧景臣伸手将苏衡手里的糖葫芦抢走,自己开始啃了起来,道:“你是因为镇守神陨落的事,所以才不肯去渡劫吧?”

苏衡挑了挑眉,倒没有反驳,而是撩了一下额间垂落的发丝,道:“你应该知道我命盘突然异动的事情吧。”

萧景臣顿了顿,心下已经有了一点猜测,道:“你这一劫,是生死劫?”

苏衡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远处那巨树,语气略有些惆怅,道:“我想以苏衡的身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

说实话,这话说得挺伤感,如果这家伙没有在自己愣神的时候,悄摸伸过头来将他刚拆开糖纸的糖葫芦啊呜一口叼走一颗的话。

萧景臣一脸嫌弃,将那根糖葫芦塞回她手里,道:“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非礼啊。”

苏衡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没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啊。”一边说一边嚼嚼嚼,试图将那一整颗糖葫芦一口吃掉。

萧景臣看着她吃糖葫芦的样子,有点没眼看,他道:“按理来说,你们同属草木类,就不会有什么同类相残的负罪感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苏衡笑眯眯,只说了两个字:“真香!”

萧景臣简直想给她一脚,把这股冲动抑制下去后开始对苏衡指指点点,“你知不知道自己添了多少乱?随随便便跑出来,妖管局都把通缉令发到国安部来了。”

说着,他将那张A4纸掏出来递给苏衡,那张纸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皱巴巴的了。

苏衡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然后团吧团吧,以一道优美抛物线,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

“那群人弄的图片难看得很,连梧桐的十分之一神韵都没有,居然好意思说是通缉令,呵,废纸一团,看见就糟心。”

萧景臣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城隍庙内,道:“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苏衡嘿嘿一笑,道:“你就别一直在这里盘问我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跟我说说你的近况呗~”

苏衡和萧景臣是多年的好友,不过很少见面,交流基本靠传信,记起来了就会搭理几句,没记起来的话半年都不一定会联系一次。

亏得俩人活得久,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干,不然就按他们这偶尔一次的交流方式,非得绝交不可。

萧景臣望着月亮思索了一番,道:“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也没什么好说的,比你那一波三折的生活要平静多了。”

苏衡切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某人真的,连国安部都容不得你,想要与你割席了吧,是不是等哪一天真的被赶出来了,你才肯跟别人说?”

萧景臣被她这话说的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你是什么被害妄想症犯了吗?”

苏衡白了他一眼,道:“小草跟我说了生魂的事情,还有无尽门。”

萧景臣皱眉,看来那个小草估计是接触过生魂的灵印,也看出了灵印的奇怪之处。

他其实不太在意,但苏衡这气鼓鼓的样子,显然是很想去干架的。

为了不让她去国安部大闹,萧景臣无奈地说:“你别以我的名义去找事,我要放长线钓大鱼的,国安部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也有可能对方就是想要挑起我们内部矛盾呢。”

苏衡顿了顿,有些烦躁:“最讨厌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了。”

萧景臣叹了口气:“你这样,好在是生在了妖族,有什么事情打一架就解决了。”

这时,城隍庙里面的诵经声停了,萧景臣掏出一挂鞭炮,又点了起来。

噼里啪啦地持续了半个小时,红色的纸屑四处飞溅,白色硝烟弥漫在空气中,有一些呛人。

周离行不知道自己诵了多久的经,反正念完后,他就重新烧了烛火和线香,跪坐在软垫上抄写经书,一晚上,这些经文在他脑子里旋转,搞得他晕晕乎乎的。

坛子里被念的囚灵们比他还晕乎,他们飘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只只死灵。

殿内的烛火一直烧,跳动的光影里,周离行的脑子里却突兀地出现了那个聋哑女孩。

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女孩就直接捏青了自己的手腕,再次重逢的时候她却以一种干干净净的姿态出现,然后做出了一件连大人都会为其决心而动容的事情。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舍己为人,却只是因为自己曾收到过那些人的善意,虽然温馨,却微不足道。

但在对方的眼里,这些东西却那么珍贵,足够让她如此倾尽一切地去守护。

周离行突然就停了笔,他将毛笔搁在一边,在空无一人的城隍大殿里,问出了一个问题:“她真的死了吗?”

殿内没有人回答,只有烛火在跳动,周离行也没有失望,正如女孩自己说的,她一直活着,从未死去,那些囚灵的来世,便是她的来世。

他拿起笔继续抄写,一笔一划皆有灵性,城隍大人的神像闪了闪,不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平静。

城隍庙内,周离行跪坐其间,手持毛笔抄写经书,眉目平静,城隍庙外的萧景臣坐在门槛上看天边的月亮。

那棵巨树幻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苏衡也因为无聊而跑走了,这家伙总是风风火火的,只有垃圾桶里的纸团,以及插在地上的糖葫芦签子能够证明她曾来过这里。

晚风清扬,在暗色的夜里,四下空茫无人,草丛间偶有虫鸣蛙叫,树叶声沙沙,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宁静又享受。

天渐渐地亮了,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时,萧景臣突然醒了,他恍惚地眨眨眼,然后才起身往内殿走去。

进去后,他看见落了满大殿的纸,以及已经趴在地上睡了过去的周离行。

萧景臣走上前将地上已经抄写完毕的纸张收好,距离周离行最近的那几张墨迹还未干,显然几分钟前还在写,想来是刚睡着。

他看了看周离行睡熟的脸,还有那眼底的青灰,嘲笑道:“真的是猪吧,居然秒睡。”

某人嘲笑别人的时候,丝毫没反省自己,明明他在外面给人护法的时候也秒睡了,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这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行为。

周离行要是醒着,一定是要阴阳他的。

萧景臣将周离行抄了一晚上的经文放在供桌上,拜了三拜后,就拖着周离行走了。

俩人走后没多久,城隍突然现身,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