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
气氛一下子压抑到了极点。
唯有彭青萍脸色始终平静,只是气场强大的让整张桌子的人都喘不过来气,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彭青萍突然转头看向李燊,说道:“不好意思小李,本来是叫你回来吃饭的,现在家里有点私事,可能招待不了。”
“没事的彭总。”
李燊站了起来,说道:“刚好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吃,我先走了。”
说完。
李燊便起身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家门,李燊这才松了一口气,脊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尽管说彭青萍今天晚上明显有拿他当刀使的做法。
不过李燊一点意见没有。
至于一口饭没吃出来更没意见了。
反而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现在他算看明白了,屋子里那个叫林东的男人应该是总经理女儿的男朋友,总经理对他很不满意,所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自己叫回来当刀来羞辱林东,让林东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所以他现在走是最好的。
再待下去,就是把领导家里的丑闻看到了。
这在职场,尤其是在国字头这样森严的集团里,是一个非常大的忌讳。
不过李燊也有一些纳闷,为什么李轻眉那么优秀的女人,会看上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呢?明显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但想来想去,李燊也想不明白原因,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悼了一下。
客厅里。
彭青萍在李燊走后,并没有再对我说些什么,反而恢复了平静,仿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筷子,语气平淡的招呼道:“吃饭吧。”
不过我哪里吃得下饭?
死死的咬着嘴唇,呼吸困难,坐在对面的彭青萍虽然没有直接对我说些什么,但她那高高在上的气场却让我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一直排斥来燕京见李轻眉?
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和她家的背景相差太远,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所以我一直不肯来,且不说李轻眉外公家里了,光是她妈妈彭青萍便是国字头高高在上的总经理。
副部级待遇。
大权在握。
我算什么?
我不过是一个高中辍学去当兵了的普通人,我甚至连什么叫茅台盛世中国世博会纪念版都不知道,跟李轻眉家里的背景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我又机缘巧合和李轻眉在一起了,并且领证结婚了。
在别人看来。
我是走了狗屎运,凭借着李轻眉一步登天,别人是少走了十年弯路,我是少走了最少几百年的弯路,可是谁又能知道我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压抑,甚至恐惧呢。
恐惧见到李轻眉的妈妈。
恐惧见到她妈妈家里的一切人。
但前段时间的事情,李轻眉帮了我太多忙,她又是我的老婆,帮了我那么多,本身异地分居,两个人便有一些生疏,让我内心有些亏欠。
现在她让我来。
我怎么能忍心不来。
另外我也会想,李轻眉是李轻眉,她妈妈是她妈妈,不管怎么说,李轻眉是无辜的,我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李轻眉的老公,我主动来见她是应该的。
这些原因加起来,便导致我还是来燕京了。
再接着便是今天中午,李轻眉接到她妈妈彭青萍的电话,电话里彭青萍让我来家里吃饭,我还怀有侥幸心理,也许我和李轻眉生米煮成熟饭,也领证了,木已成舟,也许彭青萍捏着鼻子认了,看在我是她女婿的份上,不会说的太难听。
结果我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知不觉间,因为极度压抑和屈辱,我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等发现嘴里满嘴都是腥甜味的时候,却也不在乎了。
比起心里的痛苦。
肉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倒不是说我在意彭青萍对我说什么,或者把谁当刀,当镜子,来让我来照出自己的癞蛤蟆模样,而是我在意李轻眉,我知道彭青萍是李轻眉的妈妈。
所以如果我真的跟彭青萍吵起来,难做的是李轻眉。
可是如果一句话不说的话。
我感觉就算现在能够安安稳稳把一顿饭吃完,我走出去,我林东其实是死在这里了,脊椎骨被彭青萍轻描淡写的“事实”给压垮,压崩断了。
左右难以选择。
宛若向左一步是地狱,向右一步是地狱。
嗡。
耳朵里甚至起了盲音。
一直到李轻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这才回归了现实,李轻眉极其的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见彭青萍伤害了人,居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招呼吃饭,气的顿时站了起来。
彭青萍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如此。
知女莫若母。
李轻眉的性格是如何的剑走偏锋,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轻眉,轻眉,是取的看轻天下须眉的意思,和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差不多。
事实上。
李轻眉的性格和她的名字差不多,剑走偏锋,刚烈如火,眼里揉不得沙子。
也是因为如此,李轻眉在彭青萍和李浮生离婚后,既没有选择留在建邺,也没有选择留在燕京,而是大学毕业后,选择在滨海定居。
不过就算如此,有些原则,彭青萍是不会退让的,她抬起头,眼神平静从容的看向了李轻眉,气场宛若端坐龙椅上的武则天,冷漠而强势。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李轻眉怒视着眼前冷漠薄凉的身影:“当年你是这样,现在你又是这样,所有人都得顺着你的意志去走,一旦不如你的意,便是触了你的逆鳞,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待在你身边,就是因为如此,你太强势了,也太薄凉了!”
彭青萍脸色不变,平静道:“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你认为的对不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没有母亲不希望女儿好,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你是错的,我只是希望你少走一点弯路。”
“我不稀罕!”
李轻眉怒极反笑:“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你认为的对便是对,我认为的对便是错,你不觉得你太武断了一点吗?”
李轻眉激烈的和彭青萍争吵起来。
一个激动。
一个平静。
唯有我窒息到满嘴腥甜,越来越难呼吸,仿佛一把无形的手死死的扼住了我的喉咙,一个声音始终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难道平凡真的是不可宽恕的原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