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心愿提什么好?她问过驸马爷:“我要许多许多的钱,要个宅院,有仆人照顾我,我自己住着行不行?”
怀安心道:比我想得都美啊,甚至都不用去捕房当值,真有这样的日子,那羡慕了。
但只得摇头:“如五岁稚童持黄金珠玉行于闹市,只怕是危是祸,并不能长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自己会些什么才好。”
小姑娘的确聪明伶俐:“那我要正儿八经地去上学。”
怀安点头,上学总是要的。回想鹰嘴崖的惨烈,自己也差点儿死在那,有心帮这个孤女。
这小姑娘虽有父兄的恩情在,容貌也相像,可即使入了王府,在王府的处境却未必自在。
另一个小姑娘如果回来,那是瑞王一手带大的,情份自然比别人不同。
瑞王妃曾对安阳公主平淡地提过一句,小王爷虽是王爷第一个亲生孩子,可嫡长子却像是个次子,王爷不论见儿子会走路了还是呀呀学语都全无惊喜。
王爷的表情明摆着:就这?
但王府里的老仆人都记得小师妹当初每学会一项新本事,王爷的情状,那是激动不已,逢人都要显呗一下的。
安阳当时听了,只得安慰道:“凡事见第二次,自然不及第一次的感触,也是常情。只是小王爷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越处会越上心的。”
如今在怀安看来,十岁的小姑娘若是不入王府,就失了王府这么大的助力。
但若是长年在王府待着,却难免陷于内宅争斗,即使她不愿意,也终究要被卷进去的。
没有真正贵女的出身与家世,那就只能自己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怀安问过小姑娘,她是认字的,但也仅仅认字而已。如今十岁,再过三四年可能就议亲了,十五六岁出嫁。
背靠王府,但出身一般,若是自身也比较出众,又因王爷念着那份恩义,找个好人家,王府再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作为她的保障,大概就是她未来的路。
说起来最多也就五六年,这五六年里,要走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实属不易。
瑞王和瑞王妃都等着小姑娘后面的回答,小姑娘想要读书,问过驸马爷女子能上的最好的学堂是哪?
如今她说:“我想入女子书院,还想学骑射与理账。”
想入女子书院,以小姑娘现在的学识是不够的,即使有王爷的面子,为了过得去、跟得上,那王府这两年就得为小姑娘安排大量的课业,包括礼仪。
学得差不多了,十二三岁的时候才能进到女子书院里继续求学。
再加上骑射和理账。
这看着简简单单一句话的要求,就把小姑娘今后在王府的日子排得满满当当的了。
听她想读书,还想学骑射,瑞王立马答应了,甚至即刻接了一句:“骑射就由我来教。我是师父的首徒,大弟子教小师妹也是常有的。”
瑞王妃趁机问道:“现在宫里那位,王爷又作何打算?”
瑞王一愣,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多养一个小姑娘罢了,等皇兄点头了,就把人接回来。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也有个伴儿,以后我这王府里也热热闹闹了。”
当着安阳与怀安的面,甚至还有小师妹,对妻子说:“咱俩再多生两个孩子,就更好了!”
瑞王妃想白他一眼,忍住了,果然还是想接回来,只得又问:“总不能两个都叫做你的师妹,这称呼上可要分一分?”
瑞王道:“都叫师妹也无妨的,把人接回来又忽然换了称呼总归是不太好。
等她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只怕也是尴尬难过,又要伤心的,还是顾着点她的颜面吧。”
又对小姑娘道:“毕竟她先入的王府,又大了几天,她就是你的师姐,你是小师妹如何?”
小姑娘心里有些不乐意:收徒弟这事儿按理不应该是自己的父亲才能定的吗?
父亲去世了,自己作为遗孤,担了个小师妹的名头也就罢了,又多了个师姐?我父亲知道?
可她也明白瑞王是自己今后最大的倚仗,他兴致勃勃的提了,是不好打他的反口的,于是低头道:“这些事儿我原也不懂,全凭王爷定夺。”
怀安听这小姑娘的应对,心里稍稍放心。而瑞王妃听瑞王话里话外仍是护着那个假的,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
见招拆招吧,毕竟父兄这份情现在是没有了。
以前小姑娘嚣张跋扈,大家念在她父兄义勇的份上,总要退让几分,以后若还是如此嚣张,谁还会让着她?
小师妹亲生母亲给她取名一个安字,尹安。而在养父母家用的名字是梁红。
瑞王妃的意思这名字应当换过来,瑞王又踌躇着问:“要不要过一阵儿?毕竟都用惯了吧?”
瑞王妃再也忍不住,虽然还是柔声细语,温和带笑,可说的却是:“身中八十多刀剑的是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兄长,恢复本名本姓都不成了?
尹家血脉因为一个假的,不能认祖归宗?若是尹家父兄在天有灵,这早一刻都是好的吧?”
一句话如惊雷劈过,瑞王满脸愧色,立即说:“我也是怕两个孩子不习惯,改是肯定要改的。既然王妃这么说了,就立刻换回来吧。是我顾了这一头就没顾那头,考虑不周了。”
瑞王去皇宫接人已是半个月以后了。
这半个月里,在怀安不着痕迹的推荐之下,各夫子、教习入了瑞王府,尹安的各种课业都开始了。
但直到梁红回来,瑞王才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上了马场。对梁红而言,这当然不是第一次。
但对尹安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