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千万别紧张。
考不上也不打紧的,娘觉着守着咱家的小酒楼也很好。
若身子体不适,一定要有自身为先。”
杨淑君抓着儿子的手一遍遍的交代着。
许幼清听了却嗔怪道:
“娘~,怎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大哥一定会顺顺利利,定会榜上有名。”
在前头裹得严实赶车的许淮平也附和道:
“清儿说的对!”
杨淑君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自家女儿:
“胡咧咧些什么,娘只是交代你大哥一切以自身为主,切勿为了考试伤了身体。”
许幼清轻哼出声:“那也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杨淑君只得应下,不再同她拌嘴。
“大哥,县试难不难呀……”
一家人一路上都左一句右一句的聊着,许淮和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放缓了下来。
注意力被几人很好的分散了。
——
没多久便到了贡院门口,这并不靠近县衙,反倒是单独建在县城东边。
这可不是随便建的。
古代笃信风水一说,贡院一般都会建在城内的东部或东南一隅。
主体建筑全都是坐北朝南。
清一色的砖瓦结构,很是气派。
门口立着两座大大的石狮子,威势感十足。
当然,这只是外表,内里具体什么样是不清楚的。
毕竟贡院只用作考试,平时基本不会做维护。
也就考试那段日子才会简单修缮一番,基本也是闭着眼睛修,并不多管考生的死活。
希望这位李知县是个爱惜考生的,保佑他顺顺利利分到一个好的号房。
阿弥陀佛,三清真人保佑。
此时天仍旧未亮,贡院门口等着好些赶考的考生。
衣着各不相同,却都严实保暖。
期间不时有陆续赶来的考生,或步行或坐马车。
有些莽的也骑马,这类人通常皮比较厚,不惧寒风扇脸。
但门口最多的却不是考生,而是送考的,直接将这一段路堵得个严严实实。
但后面连马车都赶不进来,只得步行。
幸好许淮和一家来得早,占了个极好的位置。
声音嘈杂的很。
这时候也该排队入场了,许淮和交代了家人几句便下了马车站到较为显眼的地方,等着几个一同结保的考生排队入场。
手里举着块红布,这是几人约好的集合信号。
得亏他长得高,站在人群很是显眼,就跟那鸡群里的大鹅似的,看不到都难。
也不知是不是基因突变,许淮和如今已经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了。
原主记忆中的许父虽说生的高大,却也没有像他如今这般。
杨淑君就更不用说了,她属于小鸟依人型的,跟高大完全不沾边。
许淮和暗自腹诽,原主铁定就是基因突变。
幸好如今吃壮实了,若是还像刚穿来那会儿那般瘦,就真真是吓人了。
妥妥的筷子精转世。
不像这会儿,好些送考的小娘子眼睛都直往他身上瞟。
耳边不断传出来周边的叙话声。
“乖孙啊,尽力就好,考不下去咱就不考了,阿奶的嫁妆银子都留给你……”
“六郎,你一定要考中啊!这次再不中,你也别读书了,跟你大舅去杀猪。”
“夫君,我与腹中的孩儿都在家等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好好的。”
“爹,您这一次定会中榜,我和嫂子前日去寺庙抽签了,是上上签!”
许淮和:……
许淮和就这般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等齐了一同结保的考生。
这才加入了排队大军,等候查验入场。
好一阵才轮到他们一行人。
衙差很是仔细的查验了几人的考引,考篮里的东西检查的更是仔细,防止夹带。
搜身的时候还要脱去外衣,只留内里贴身的几件衣物。
许淮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全脱,不然真的会冻死。
光脱掉外衣就冷得他直搓手。
还好没下雨,上一世,但凡大考必下雨,也不知是个什么魔咒。
希望这辈子不要这样,他受不住。
几人总算是检查完毕,一行五人进到贡院内就瞧见左边一间无围挡的屋舍内坐着许多人。
俱都是本县作保的廪生秀才。
其中一四十左右的男人见五人进场后便站起了身,很是仔细的瞧了几人一番,才大声开口道:
“廪生徐意生,保!”
唱保完成后,几人总算是可以进场找寻自己的号房了,神情俱都放松了些许。
许淮和找了好一阵才在第二排最里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外表看起来还算结实,应当不会出现垮塌砸死人的情况。
幸好不是厕号,不然他就完了。
那感觉一定很酸爽。
这般想着,许淮和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那个厕号,真想知道是哪位不幸的小可怜被分到那。
不多久就看到了与他一同结保的某考生。
许淮和:……佛祖会保佑你。
许淮和默默转过身,检查起了自己的小号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是否破损漏雨。
再三确认没问题后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湿毛巾,将自己的号房好生擦干净。
不然沾一身灰就不好了,弄脏了答卷就更糟糕了。
还是得勤快些。
好些与他一样想法的考生也都卖力的清理着。
有些“不拘小节”的完全不在意,又或者是太懒,直接放好东西,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再起身的时候,白色的外氅靠屁股位置黢黑。
……
许淮和真想去给他脱下来扔了。
真埋汰!
埋汰大王!
拿出母女俩给自己准备好的小手炉,许淮和小心翼翼的燃上里头放着的木炭。
隔着外头裹着的那层毛绒罩子抱在手里好生暖和。
真想脱了鞋把脚直接搁上头,那样一定会更暖和。
许幼清要是知道他有这想法,肯定要追他十条街打。
等手暖的差不多了,许淮和才开始摆放起他带来的笔墨砚台。
一切清整完毕,无聊的左摸摸右摸摸。
最后索性观察起了周边的考生。
周边多是年轻的考生,有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少年,也有些许二三十岁的中青年,老年考生极少。
坐在他正对面的正好就是个老考生,胡须已然花白,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已经洗的发白。
还同他一般在这考着童生试。
这便是对科举的执念吧,不惜耗费本就不长的一生扑在这上面。
真希望他只是图个小功名随便一考,而不是抛家舍业寻不到人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