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去了医馆救治,只是——”
“需要花费银钱甚多……”
吴来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害怕东家不愿出这份钱。
“需要多少?”
许淮和这话便是愿意报销的意思。
吴来眼眸都亮了几分,忙不迭回道:
“十五两!所有诊费加上药费一共十五两。”
许淮和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另还有几人因此事牵累受伤?”
吴来机灵,很快明白过来:“还有三个醉香楼的伙计被打断了腿,具体情况不知。”
一听这话,许淮和心中更加惭愧,他没想到沈掌柜竟是这般狠辣之人。
宁肯错杀,不肯放过。
也暗叹这云河县的黑暗腐败。
幸好,如今张知县脑子清醒了过来,眼睛也不瞎了。
“你待会儿去秦掌柜那支二百两银子,每人补偿五十两,你亲自去办。”
前面的话吴来听着眉眼都弯了,可听到后头心下却又担忧起来。
难道东家是决定直接给补偿,之后不再雇佣阿满了吗?
这般想着便也这般问了出口。
“东家,那阿满他活计的事……”
许淮和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对自己兄弟的事上心的很,也能理解。
“放心,既是我答应的事,便不会出尔反尔。”
吴来这才放下心来,领了许淮和交代的其他事退下。
制冰的院子已经买好,上次张大成和张小娥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里。
害怕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男女员工是一定要分开些距离安排住宿。
刚好制冰的院子够大,房间有剩,许淮和便将女员工全部安排到那处居住。
制冰的事他决定交给张小娥。
制作不难,难的是保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秦掌柜他们的评价,张小娥为人踏实肯干,对酒楼也忠诚。
交给她应当是可行的,毕竟他不打算铺太大的摊子。
县城已有别家卖冰,还是独家那种。
自己若是再掺上一脚去抢别人的市场份额,那就动了别人的蛋糕。
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自己制的冰只供酒楼便好。
另外,制冰宅子前头的铺面也利用起来,卖上一些冰饮。
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开罪别人。
这些事自然也都是交给秦掌柜去安排,他可还得回家养伤呢。
马车颠簸,秦掌柜让人拿了床没人用过的新褥子铺在底下垫着。
许淮和趴得很听话。
这回赶车的换成了许淮平,他虽骑马还有些生疏,但赶车却是很在行的。
消息还未传的那般快,村里好些人还不知道许淮和无罪释放的事情。
屁股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这会儿便侧着身坐到马车帘外,至少露个脸。
这是最好也是最快消除谣言的办法。
被担忧他身体的杨淑君碎碎念了好一阵,直到自己说用了仙人那买的药才停止。
果不其然,马车刚一进村就引起了诸多村民的关注。
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
有那好八卦的婶子甚至还追到家门口问,势必要充当河口村的一线记者:
“许大郎,怎的听人说你被抓进大牢了?
莫不是他人胡说的?”
许淮和就喜欢通过这种爱八卦的人传播消息,笑着应道:
“前些日子确实进了大牢,只不过是被人给冤的。
这不知县大人亲自重审此案,才得以还我一个公道。
如今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说着还装似叹了口气,将被害小可怜演绎到底。
“啧啧~真是造孽,幸亏知县大人是个好官,不然平白污了好人。
许大郎你也是个有福的,遭此大难,往后定是顺风又顺水——”
那婶子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带着自己获得的最新八卦去了村中妇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势必要成为整个村的焦点人物,重新当上情报科科长。
许淮和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
这些天在牢里他都臭了,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晚些时候,听说消息的程老头便带着夫人一并过来探望。
程夫人被杨淑君拉着到了一旁的屋子说话,程老头则是单独去了许淮和的屋子。
开口就是数落:
“你也是个蠢货,就不知道提前和为师打个招呼。
但凡你提前说一声,这案子就到不了林炳生手中,也就不会有这后头的事。”
“所幸这回命大,碰上个贪财的。
若是遇上个狠角色,如今我怕是就要给你收尸了!”
程老头指着许淮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既认下你这个弟子,你又何必同我生分,怕欠上我人情。”
“亏我还觉着你是个聪明的,不想也是个拎不清的……”
足足数落了一刻钟才因口渴停了下来。
许淮和声都不敢出,这事确实是他考虑的不周全,差点将小命都搭里头了。
“老师息怒~”
“现在知道息怒,早干嘛去了!”
“哼!”
总算是将气都给撒了出去,脸色才稍稍好了些,便问起了他伤势。
“身子可还好,可有看过大夫?”
许淮和心头发笑,这小老头还傲娇。
“看过了,用了些好药,不多久便能痊愈。”
“看过就好,可别落下了病根,老了可有你好受的。”
说到这,许淮和突然想起狱中那个男人,便开口问了出来。
“老师,您可知晓徽州范娘子?”
“你说什么?
徽州范娘子?”
“是,就是徽州范娘子。”
程老头的一脸耐人寻味的看向许淮和,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你怎会问起她?”
哦豁,这就是知晓她是谁的意思了。
许淮和也不隐瞒,将狱中隔壁那男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程老头。
亲疏远近他还是分得清的。
没想到的是,程老头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许淮和登时就觉得自己捅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随后便听得程老头一脸严肃的对他道:
“此事你切勿再说与其他人,只将其烂在肚子里便好。”
“否则会惹上大麻烦,你可记好?”
这么严肃,他自然是会记好,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他还是好奇,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老师,我能知道原因吗?”
程老头沉思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道。
“罢了,说与你听也好,也免得你做了那该死的鬼自己去查探的好。”
双手不自觉的背在身后。
“你说的那人应是徽州范氏的家主范长生,也是江南首富。
他口中的范娘子应是他大女儿,年方十七,替他掌着整个范氏一族。”
“前年,不知为何这范长生突然就不见了踪影,范家遍寻不见,许以万金寻人。
不想竟是被拘在这云河县的大牢里头。
看来太子殿下的手段是愈发的下作了,为了谋求财力上的支持竟将范家主直接关押起来。”
许淮和这回当真是一整个震惊,他是万万没想到此事竟还牵扯到当朝太子身上。
怪不得那男人说要他命的不是一个区区县尉。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