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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村——

许家大郎被抓到大牢的一事就像是长了翅膀般。

才过一日,便传遍了整个村。

有人唏嘘,有人惋惜,也有人幸灾乐祸。

还有些人担心起以后村学读书会不会收束修。

张翠兰一听闻此事就去找了杨淑君,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好一通安慰。

郑里正并未太过担忧,左右事情并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来。

况且他比旁人知道的要多的多。

据二牛传来的消息,许大郎虽被收监,但却是实打实的被冤枉。

按照那小子的才智,加上还有个前御史在那顶着,这案子说不定还真能翻过来。

有些人就不同了,到处说着风凉话。

尤其王癞子和孙家。

这都是结了仇的。

八岁的孙大头指着正在一旁和草儿玩泥巴的许幼清大声嘲讽:

“你还玩泥巴呢?你大哥都要被砍头了。”

许幼清人小,家里出事也都瞒着她,故而现在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感受到今日出门之时有许多村民时不时指着她说些什么。

小孩子虽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听孙大头这么一讲,再想到这几日娘亲红肿的眼睛。

顿时就想了许多,可娘明明说是切辣椒的时候不小心揉了眼睛才那般的。

娘怎么会骗自己呢。

可又想到昨日大哥确实没有归家,登时就明白过来。

眼睛倏地就红了,抓起地上泥巴就往孙大头脸上砸。

啪叽~

泥巴糊了孙大头一脸。

还没等他擦,草儿又跟着扔了一坨泥巴过来。

“你胡说!我大哥才不会被砍头!”

“呜呜呜~”

孙大头这会儿被扔了一脸的泥巴也不闹,反而更来劲了。

抹了把脸,看好戏似的逗弄道:

“略略略~我才没有骗人,不信你问你娘去。”

“你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喽。”

“我可听我娘说了,说不定你家还会被抄家灭族呢,你也会被抓进去的。”

“才不是!呜呜~草儿他骗我的对不对?”

“我要去找我娘,呜呜呜~”

小姑娘受不住打击,还没等草儿同她说什么,就一路哭着回家找娘去了。

孙大头还在后头说个没完:

“清丫,你可以嫁来我家做童养媳啊,就不会被抓进牢里了!”

许幼清听后却是哭得更大声了,迈着一双短腿往家跑。

跌倒了好几回,愣是没说一句疼。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王癞子拉着一伙人说着话,话题中心正是她家。

王癞子显然也看到了她,因着张小娥那事,他对许家所有人都抱有深深的恶意。

说出来的话也极为恶毒:

“你们瞧,他家小妹怕是现在都还不知情呢。”

“可怜见的,若是将来一并被抓去大牢。

就她这样的,肯定同她娘一般。

早早被送到军妓营去。

到时候,嘿嘿~

惨哦——”

许幼清听不懂军妓营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再停留,跑着进了家门。

“还躲呢,到时候可就没地躲了。”

“长得倒是和杨寡妇般,可人疼的,生来就是伺候男人来的。”

一旁同村的大爷听不下去,觉得这般说一个小姑娘着实恶毒。

“癞子你住嘴吧!”

“怎的说话这般恶毒,人家许大郎怎么一回事衙门都还没定论呢。

你就这般造谣生事,积点口德吧。

清丫还那般小那就说这些有的没的,白长了年岁。”

其他一同听八卦的村民也如此觉得,纷纷指责其王癞子来。

“就是,你家小娥还在人酒楼做过活呢,工钱也没见你少拿。

这会儿倒是说起风凉话来。”

王癞子啐了口:“什么东西!我这叫明事理,我哪句话说错了?”

“许大郎本就是犯了事才……”

一行人叨叨叨,没一人发现远处站着的许淮平怒瞪双眼,拳头紧握。

许家房内,许幼清正抱着杨淑君大哭。

“呜呜呜~”

“娘,孙大头说大哥要被砍头了,呜呜~

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杨淑君本已经在张翠兰的开导下好了很多,没再流眼泪。

这会儿被自家女儿的话又给惹了出来。

但这个家还得有人撑着。

大郎在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管,可大郎如今身陷囹圄,自己便要撑起来。

不能让他在牢中都不安心。

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擦去先才流出来的眼泪。

“清儿,别听他们胡说,大哥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知道吗,大哥他有神仙保佑。”

一直哇哇哭的许幼清这才冷静些许。

对呀,大哥可是有神仙保佑的!

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哭声都慢慢止住了。

可一直看不见大哥,心还是慌慌的。

这会儿都不想出去玩了,只想待在家里陪娘等大哥回来。

巡山回来的阿福从院墙翻入,路过败类身边,贱兮兮的踹了一脚。

摇着大尾巴就进了屋子,整的跟山大王似的。

败类脸上全是委屈之色,眼白都露了许多,斜着眼看着走进去的阿福。

不敢吭声。

许幼清见着阿福在它自己的小毛巾上蹭了蹭爪子,觉着差不多干净了才跳上床。

便将小狐狐抱到怀里,小脑袋枕在它身上碎碎念:

“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对吧阿福?”

阿福说不了人话,用尾巴轻柔的圈住小姑娘的腰,表达着自己的安慰。

又听得小主人开口:

“孙大头是坏东西,癞子叔也不是好人,都坏,坏透了~”

杨淑君心里也觉得那两家确实都不是好东西。

没人发现小狐狸耳朵抖了好几下。

子时,月上中天。

许家围墙先后翻出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只是去往的方向各不相同。

第二日清晨,就听得村中两个不同方向传来无比肮脏的怒骂之声。

险些将人房顶都要吼翻。

“啊——!”

“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在我家门上泼大粪!”

“你不得好死!”

“@#¥&@%¥#……”

“啊——!”

“我家的鸡!

畜生啊畜生!

把我家鸡全给咬死了!”

许家院中的小狐狸闻声一滞,而后又继续舔着自己的小黑爪子。

许淮平平静的咧开嘴,露出两排锃亮的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