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将该说的话说完,直接躺在长椅上闭眼休息,未再理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青格娜木。
苏挽音守在殿外,眼神时不时地往里头瞟去。
萧胤当真宠幸了青格娜木?
不知怎得,她感觉心里头像是被扎了根刺,说不清,道不明,堵得慌。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忍不住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靠近寝殿门口,试图从门缝里窥视到里面的情况。
“原来音音对周公之礼这么感兴趣,需不需要本王亲自教你。”
低沉而戏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苏挽音身子一僵,连忙回过头来。
只见阿史那鸢抱胸站在不远处,正悠然地瞧着她。
这人是鬼吗?走路怎么连个声的都没有!
苏挽音忽然有种干坏事被抓住的羞窘感,脸上不禁泛起一阵红晕,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挺直脊背,强装镇定的纠正:“小可汗,奴才名唤慈音。”
“音音”这个称呼实在过于亲昵,听起来让她浑身不自在。
阿史那鸢轻笑未答,迈步走来,在她面前站定时,突然朝她伸手。
她本能地闪躲开,目光警惕地看他:“小可汗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瑶光殿!”
阿史那鸢微怔,疑惑看她,眼尾却是扬起的,“你似乎很怕我?”
苏挽音的眼神游离不定,似是在躲避他的捕捉。
“您是小可汗,我是奴才,我自然怕你。”
“不。”
阿史那鸢俯身贴近,凝望着她,“你看我的眼神,像极了小白兔看到大灰狼,好像非常担心我会......吃掉你。”
最后那三个字令苏挽音身子一颤,盈盈秋眸满是惊恐。
“小可汗真会说笑。”
她侧过身想要离开,却被阿史那鸢突然抓住手臂。
阿史那鸢凭借着记忆,用指尖轻轻捏住她伤口周围的肌肤,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怜惜。
“还好只是轻微擦伤。”
“托小可汗的福,奴才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苏挽音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昨夜在未央宫恨不得一箭射死她,现在又说着关心她的话。
“如果昨夜萧胤不出手,你反而会没事。”
阿史那鸢忽然开口,似乎在向她解释什么。
她抬起头,诧异地问:“小可汗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史那鸢的目光在她身上久久流连,“我的人站在你的右侧,如果萧胤不出手,他们会出手,并且,会毫发无损。”
苏挽音瞪大了眼,“所以奴才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小可汗?若非小可汗让奴才做靶子,奴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也不会受伤!”
阿史那鸢半是委屈半是戏谑地看她,“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如果萧胤能爽快点把你赏给我,我又何必如此呢?”
听到这话,苏挽音心中一阵恼怒,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蕴着怒意的眸瞪他,“小可汗,我是人,不是牲口,更不是你们草原人的玩物,请你不要把草原上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阿史那鸢看着被她甩开的手,隐隐有些失落,许久才慢慢地垂下。
“音音姑娘似乎对我们草原人有很大的偏见。”
“没错,所以小可汗最好离我远点!”
阿史那鸢扬唇轻笑,故作轻松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苏挽音置若罔闻,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戏谑的目光投来,“怎么,慈音姑娘还想继续偷看?”
苏挽音脸色微变,她不是不走,只是不想和他一起走。
“吱呀”一声,寝殿的门突然打开一条小缝。
青格娜木和李贤低声交谈着,李贤频频点头,随后寝殿的门再次关上。
李贤转过身,眼睛看向两人,对苏挽音说:“没让任何人进去伺候,只说陛下乏了,需要热水沐浴,慈音姑娘去柴房命人提热水来。”
他竟当真宠幸了青格那木。
苏挽音忽觉胸口像是被一把利刃扎入,疼得她说不出话,只能如牵线木偶般点了点头。
阿史那鸢将苏挽音所有的情绪收入眼底,想安抚她的手掌悬在半空,终是没能落在她肩上。
苏挽音忽觉眼眶有些湿润,逃也似地转身跑去柴房,就听见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奴才是贵妃娘娘的婢女,特来求见陛下!”
这声音好耳熟......
她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小翠神色焦急慌张地冲进内殿,呼吸急促紊乱,与她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只是小翠刚走两步,脖子上就架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她脸色一白,完全不敢乱动,眼睛顺着刀刃瞥向持刀之人。
“本王不杀女人,但你若再往前一步,便不要怪本王破例了。”阿史那鸢的嘴角依旧带着浅笑,只是这笑意实在叫人胆寒。
小翠没完全有方才那股子嚣张劲,声音有些颤抖:“小可汗,我家娘娘被热水烫伤了手,眼下正嚷着要见陛下呢,还望小可汗不要为难奴才。”
阿史那鸢嗤笑一声:“你们的陛下是天上的神仙?他去了,你家主子的手就能好了?”
“......”
“烫伤了不去太医院请太医,大半夜的跑到瑶光殿来抢人,这就是你们大凉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规矩和教养么。”
阿史那鸢手中的短刀离小翠脖子又近了几分,隐隐能看出那白净的脖颈渗出点点鲜血。
小翠身子僵硬的不行,磕磕巴巴地说:“请了的,太医已经去了,只是往常这种时候......娘娘都要陛下陪着才能好受些......”
阿史那鸢目光更寒:“本王今夜就守在这里,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娜木的好事。”
“把刀放下!”殿内传来一声呵斥。
寝殿大门缓缓打开,沉重的门轴发出一阵低沉的摩擦声。
萧胤从殿内走出,身后还跟着青格娜木。
他充血的眸盯着并肩而立的阿史那鸢与苏挽音,阴翳戾气更深,薄唇抿得极紧,
“朕命你把刀放下!”
阿史那鸢看着萧胤,又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青格娜木,方才慢慢收回短刀。
小翠见势,当即就跪了下来,对着萧胤哭喊道:“求陛下去看看娘娘,娘娘的手伤得很重。”
“怎么回事。”萧胤问。
“娘娘日夜思念陛下,这才一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整只手都被烫伤了,很严重......”小翠边哭边说。
萧胤听后,拔腿就朝着殿外走去。
阿史那鸢横跨一步,挡在萧胤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陛下这是打算丢下本王的妹妹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