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朴成旭开口,语气里的一家之主风范,一览无遗。
厉城宴倒是不甘示弱。
他警告宴月亮,“嘴巴是用来吃饭和说正经话的,宴小姐若是不懂得如何正确使用,我倒是一点不介意亲自教一教你。”
小姑娘吓死了!
这一顿饭吃的,别提有多压抑。
阮柠私下里,还往嘴里偷偷塞了几颗健胃消食片。
晚茶时间。
也不知朴女士是故意的,还是怎的。
她忽然开始介绍起来,“柠柠啊,这是厉城宴,在德国挂了公爵贵族的身份,老家也在京港,你们要不要握握手,互相认识一下?”
人一让开,阮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厉城宴身边。
那淡淡的油画涂料气味,混着熟悉的薄荷香,一荡一荡的,就撞在了她的心田上,叫人由内而外,麻酥酥的厉害。
“你好,阮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像是知道她尴尬无措一般,厉城宴先绅士一笑,伸出手。
阮柠短暂的回握,语速也快,“你好,厉……先生。”
那手很大,很温暖。
她小心翼翼的,不知羞耻的,用小拇指刮着上面独属于他的温度和触感,恋恋不舍。
厉城宴岔开话题,问朴女士,“三爷呢?怎么没见他人?吃饭的时候也没在桌上。”
“航空公司临时加了一趟专家航班,飞墨尔本了。”
说话的,是朴成旭。
他拿着一份财经报纸,抖了一抖,从沙发上站起身,礼貌的冲朴女士点点头,“母亲,我上楼休息了。”
“好。”
朴女士应了一声,还不忘感叹,“都五十多岁了,按理说,我也是要当奶奶的时候了,你再看看他,这臭小子,非要等一个没影的人,这是何苦呢?”
听外婆说,原来朴家大爷十七八岁的时候,去京港游学。
前前后后,也就七八天的光景,那样一清心寡欲的少年,就有了心之所爱。
“可那女孩子不喜欢你大舅舅,好像后来还跟一有妇之夫联系在了一起,再后来,也就失去了联系。”
闲聊了一会儿,朴女士说,“时间不早了,都上楼休息吧,明儿个老三回来,让你三舅舅带着你们出去走一走,这没多大点的地方,随便溜达溜达吧。”
说完,各自回房。
阮柠第一个从厉城宴身边站起来,松一口气,道了晚安,就要走。
阮母忽然开口,“城宴啊,阿姨感觉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你别介意,阿姨这生了病,很多事,也都记不太清楚了。”
倒是厉家有两个儿子这件事,她清楚。
厉城宴笑容温和,还亲自搀扶住身体一直虚弱的阮母,道:“是的,我十几岁就出国去了柏林,您后来生病,咱们的确见的少了。”
“那你还记得你柠柠妹妹吗?”阮母有点想当月老。
宴月亮蹙眉,想阻止,“大姨,表姐她……”
“妈,我已经有然然了,还离过婚,配不上厉先生的,你别跟着裹乱。”
阮柠刚放下的心,又翻腾上来了。
阮母不悦,瞪她,“柠柠,你是院长,名下资产也不少了吧?有一个儿子怎么了?我闺女长的漂亮,这在市场上,还是非常抢手的,你别妄自菲薄。”
说完,继续跟厉城宴絮叨,“城宴,你弟弟都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总要也开始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妈!”
阮柠头疼的厉害。
就听厉城宴开口,“抱歉啊,阮阿姨,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知道未来,城宴哥一定也会有新的恋情。
更会有另外一个优秀的好姑娘,占据他那一颗世间最真挚的心。
但当厉城宴亲自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阮柠的整个人,都像被丢进了碎肉机,往死里搅。
她背靠着走廊里的墙壁,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纠缠,手指关节因为太用力,泛起一圈圈不规律的白!
“啊?你有喜欢的姑娘啦?哪家的呀?我认识吗?”
阮母还是有些八卦。
厉城宴耐着性子,一边扶着她回房间,一边描述,“您不认识,可在我眼里,她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说句好笑一点的话,她即便把自己藏起来,我都能闻着味的,把她挖出来。”
“就那么喜欢?天仙吗?”
“嗯,是天仙,我一个人的天仙,她啊,看着整天苦大仇深的,实则心里还住着一没长大的小公主,犯起倔强来,都能把我给折腾死。”
阮柠总觉得,厉城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总时不时的瞄向自己……
回到阮母的房间。
她摆摆手,挺失落的,“得,瞧你这痴心一片的样子,八成连灵魂都给了那姑娘了,算啦,你要是有时间,就带着这丫头给阮阿姨看看,咱们毕竟也算是两家的朋友关系了。”
“好,一定。”
离开阮母卧室。
宴月亮非要献殷勤,留下来伺候。
阮柠是被老妈冷言冷语赶出去的。
她跟厉城宴站在昏光的灯光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嘴唇咬的都快出血了,头皮跟着一起绷紧,呼吸感觉都像在跟什么东西抢似的。
“抱歉,柠柠,我不是跟着你一起来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男人俯身,见左右无人,才稍微亲近的靠了靠,再依着规律,揉捏着她硬成石头的肩膀。
这算什么?
他一触碰她。
她就没羞没臊的,想要再多一些,再近一些!
“厉……厉先生,我们不熟,请您自重。”意识到这一点不妥的阮柠,跟躲避瘟疫一般,闪开好几步。
厉城宴一只手悬空,攥了攥,人也委屈的,很……楚楚可怜?
他嘟囔,“哎!小柠檬都长成大姑娘了,城宴哥想安慰安慰,都不行了。”
“不是,厉先生,我……我们……”
一颗甜腻腻的草莓味软糖,塞进了她急于解释的嘴巴里。
“……”
“吃一颗,你每次压力大,都喜欢咬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我看着心疼,都流血了。”
他粗糙的指腹,带着砂纸的触感,擦过她快要嫩出水的秀唇来。
点点血迹,痒痒的,带了一点钻心的痛。
“好了,”一含有中草药成分的唇膏,从他的大手里,落进她的手里,“回去涂一涂,这牌子还不错,好像还是你们女孩喜欢的变色系列的。”
连这个,他也懂?
捂着狂跳不已的心口,奔回房间。
砰!一声把门关上,腿软的,人是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她往硬邦邦的门板上一靠,身子虚弱无力的,却能死死专注那中草药变色唇膏,跌坐在地。
湿润了的脸,埋进双膝之间。
耳边,是城宴哥跟母亲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