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杰万.牟哈尼来找洛特队长的时间,是在凌晨3点左右。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赶回来的,另一位是拉格.薛恒,这位瘦高个儿二师兄直接去了鹿棚!
杰万来找楚芊颖,拉格去了鹿棚,很显然他们赶回营地后的分头行动,都和佟烨在督坎普镇上的杀伐所造成的后果有关!
先说去了鹿棚的拉格,他当然是去找鹿或鹿车做载具,当他刚奔到了进入8区的路口,正巧遇上了跟这儿巡防的岚契在走柳!
两人一碰面拉格就对岚契说:“岚契兄弟!小佟爷有吩咐,找人赶出两辆鹿车跟我走!”
岚契一听就乐了,马上回话道:“好好!咱们哥俩一起去鹿棚那赶车,正好我一辆你一辆,在这儿好无聊啊!多亏又来了差事儿,不然我还得瞎溜达半宿!”
拉格却一皱眉头说:“这不好吧岚契兄弟!你不是负责在这处巡防的吗?你跟我一起赶车走了……有人顶你的岗吗?”
“呃~~~!”岚契的脸上的笑容和脑袋当时就都耷拉下去了。
如此,岚契只好跑去鹿棚边上的泰卢族劳工宿舍里,喊出两名泰卢族车夫,让他们去鹿棚里牵鹿套车到8区路口带上人,他自己还得在这片营区的地面儿上接着瞎溜达!
要说督坎普奴工营这的座鹿棚也算够规模,足5千平米的面积,10排鹿厩共圈养了300头灰驯鹿!
不过是两头灰驯鹿套一辆大车,所以督坎普奴工营运输队的运力达到饱和时,也只有150辆鹿拉大车!
但也不能小瞧这些鹿拉大车,苏岛灰驯鹿的体型可是比还牛壮,比骆驼还高,体力悠长还带点儿爆发力!单头鹿拉大车的额定装载量都远超轻卡1041……,
再看给两头驯鹿套上的这辆大车,那是阔板高栏大轱辘,可加顶加棚加绳布,尺寸上是也绝不次于中型轻卡的后货厢,两头鹿拉大车的载货量最高可达5吨!
其他细节略去,于十多分钟后,两名泰卢族车夫各赶出一辆双鹿拉大车。
于是拉格同岚契招呼一声便飞身上了前车,坐到了车夫的身边,再向这位车夫交待一句,两位车夫是各吆喝一声,先后抖动长鞭“啪啪”两声响亮的鞭哨,两辆鹿车便向营盘正门的方向奔去。
但等出了营盘的正门,两辆鹿车也没敢提多少速,因为营盘外的这条唯一和督坎普镇互通的压块石路,虽有双向单车道的路面宽度,但路两侧是既没架设路灯,又都是比较陡的路堑。
鹿车在夜里跑这种路,全靠绑在车衡两头的两盏户外灯照明,照射距离十分有限,对于普通人类的车把式来说,这种路况跑的太快属实危险“驾驶”!
但靠着驯鹿本能的“安全意识”,车速还能保持20迈左右,比普通人蹬二八大杠快球不多。
而营地到镇上的车程约有6.5公里,所以两辆鹿车要跑上20来分钟才能抵达到目的地!
所以被杰万叫上的楚芊颖,两人早于鹿车出发前就施展疾行赶到镇上,跟佟烨三人汇合了。可拉格这儿搭乘着慢悠悠的鹿车,为了打发时间他就跟这位泰卢族车夫聊了几句。
“我说老哥!我们…攻打这座营地时,没惊着你们吧?”
“那肯定是惊…可我们这些劳工也没法躲没法藏,那么高的围墙我们哪儿翻得出去?只能躲营房里……,还好您们这些银袍长官不仅懂我们的语言还都挺讲道理,承诺不伤害我们还付我们双倍日薪!”
“呵呵!我们只是实在看不过去,那些修者士兵对普通外族岛民的残暴行径,才出手夺营的!”
“可说不是呢!我们这些本族劳工多数都是在教的,就最近一个月吧!经常看到一些…我们也有点儿看不过!冬神圣母那么仁慈,怎么可能指引这些神使殿的武修教徒做出……,不过之前也没这么过分……”
“老哥您是说从那个叫塞旺.安希洛特的恶棍,接管了营地后才……”
“哎呦!这话可不是我能支应您哒!听说那位前司营总长可是米阳大教主的亲侄子啊!那可都是围绕在圣女大人身边的人啊!我们这些教徒可不能对他们有任何……,那不成了亵渎圣母和圣女大人啦……”
“老哥啊!虽然咱们的信仰的教派不同!可对同教教徒或神职的一些恶行进行贬斥甚至是讨伐?会亵渎咱们信奉的神明吗?只有他们实施的恶行才是对神明最严重的亵渎吧?”
“哎~~长官啊!这种话这些事儿…都是您们这些既有势力又有实力的人…才能说才能做的!像我们这些寻常教民,那…圣母大人分给我们的净惠恩泽就这么多,倒也够我们过上寻常生活了!我们怎么敢……”
“我说老哥,这种教义…是贵教的教典上注明的?还是贵教各级神职传布给教民的?”
“呃~~!我们这种寻常教民哪儿有资格去观瞻《苏摩荫咏铭集》啊?神庙的‘布聆使’倒也没直接传达过这种圣讯……,这些算是…我们祖祖辈辈从自己身上…感悟到的吧!”
“既然能从自己身上感悟…那还何必……?呃……对了!老哥您到这座营盘上工多久啦?”
“打营盘刚建好了我们几个就被镇上给征调到这儿啦!要说环境差点儿还不自由吧?但好歹工钱给得足啊!我在这儿干了快两年了,这次只要您…长官们能放我们回去,也够我们到镇上置业了不是……”
“喔!那老哥您为什么不务农呢?岛上这么多肥沃的土地……”
“嘿!务农不也得靠体力凭手艺?本岛本族人会务农的可不多!开战前那庄稼种得好的都是……,像我们这种家里劳力少,农活儿又干得糙的?真种上几亩地?一年下来只够糊口的,连老婆都娶不上……”
“呵呵!那您现在有老婆了吗?”
“嘿嘿!还没呢!您别看我面相老,我才28岁……”
“啥!?我说老…老弟!你怎么不早说啊?”
“那…那长官您也没问我呀……”
“咳!算了老弟!那…那这次回去,你应该能娶上老婆了吧?老弟……”
“那…那不得看您…长官们会不会真放我们走嘛?”
“这你就多虑了老弟!我们是来援救那些受难者的队伍?有必要难你们嘛……?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就都自由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直到路面渐宽,前方路两旁出现灯光昏暗的老式路灯时,鹿车便进入了督坎普镇所辖的区域。
要说这偏僻山洼里不足三百户千余口人的小镇,且不说风貌如何清奇古秀,宁静别致,可到了后半夜还有灯华锦亮的街市,绝对会让人把那里和娱乐业联系在一起。
话不多说,鹿车进入小镇后便沿着宽阔平整还很崭新的沥青路,向地势渐高正是那片灯华锦亮的街市方向跑去,结果一到地方,这两位车夫可就都有点儿目瞠心悸啦……
一眼望见这片应该是小镇上最富庶最繁华街市,于西北面的山坡林地上那坐拥十几座独楼小院的庄园式豪华旅店里,几乎是一片漆黑!
同侧街边上明亮的路灯下,码着一溜足有十多具头部血肉模糊几乎全裸的尸体……
“这…这位长官不是说来接人吗?怎…怎么跑到凶杀案现场来啦!莫不是让我们来接…死人的吧?那等把这些尸体都拉到了哪片儿背静地儿给埋……,他们是不是…也得把我俩…变成尸体一起埋喽啊!”
在把鹿车勒停在路边的一瞬,俩车夫是越想越胆战心惊,连收缰绳的动作都有些变形,全身也开始抖如筛糠!正赶这个慌恐不已的节骨眼儿,前车的车夫老弟就觉着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登时一个激灵……,
等他不由自主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边这位细高个儿削长脸儿的银袍长官,只见他冲自己挑眉挤眼儿低声压嗓地说一句:“老弟!不用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俩白跑这一趟的……”
老弟一听,差点儿没从车前座上出溜儿到地上去!他险一险就想顺势弃车而逃了,可他又何尝不知,想从在这些修者或进化者凶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跑?除非他肋生双翅……
还好,当这位长官身形一晃下了鹿车,惊恐万分的车夫老弟顺着视线,就望见从庄园大门左侧那栋足有三间正房大的门房里,出走出了一位中等身材的银袍老长官。
一看这位满头灰发气定神闲仪表堂堂,五官端正慈眉善目的老长官,就不像是那种会做出过河拆桥,吃饱了就打厨子,用完车就杀车夫等劣行的歹人……
车夫老弟可算是心弦稍释,小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眼又见从庄园里走出两名彪形大汉款的银袍长官!
这两位长官都是高大魁梧,气势威猛,相貌粗犷!不过也还好,仔细一看那二位的眉宇就属于那种性情爽朗,不拘豪放,说不定还很慷慨大方,一见车夫车赶得好还可能给点儿奖赏……
联想到此处,车夫老弟不仅顿感绝处逢生,还在心中暗暗升起点儿柳暗花明的小期盼呢!
可哪曾想,正值他转忧为喜之际,忽听从庄园内无灯光的阴暗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呻吟“呃啊~~!”
再下一眼,当车夫老弟看到从来声处的黑暗中走出的…两道身影,只吓得他差点儿没当场尿车座上!那两道身影可不是都用脚走出来的……
是一名身穿墨蓝色厚麻棉中长款泰卢族猎装,深棕色收腿厚麻棉猎裤,紧扎深棕色三指宽斜挎单肩皮腰带,一头乱发,一脸大胡子,风镜遮眼的…应该是年轻人,于右手上拎出了另一人来。
先不说被拎出来的那位咋样,车夫老弟光看这位大胡子风镜的年轻人,只说身形是极为精壮挺拔傲骨铮铮,可他那一身汹涌寒鸷,凛戾透骨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车夫老弟只是看着那人就感觉骨缝里往外冒寒气儿,脖梗子往上窜冷气儿,浑身战栗得比前一刻的颤频还高!
这一瞬他脑子爆出的见解是:这个家伙绝对是…只要看谁不顺眼就会冲过去捶死谁的那种凶人!搞不好那些尸体都是他的手笔……
再看被那凶人薅着后领拎在手里的那位的惨相,似乎更印证了他的这种推定!
不过当他不由自主得又多瞥了两眼那个半身瘫软神情萎靡,半脸涂血鼻青脸肿,衣着倒是挺华丽的矮胖子,于闪念间总有一种熟头熟脸的印象!
不过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去追忆往昔?求生的本能在不断得警示着他,置身于这种凶人利爪的笼罩下,既然逃无可逃?那就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装作事不关己也许能混得一线生机……
于是车夫老弟慌忙把头转向另一侧,两眼故作出目光空洞状,希望尽量不要引起那凶人的注意。
可人类的脑电波就是这么顽皮,就在他刚开始装傻充愣之际,居然一下就回想起来,被那凶人虐到半死不活的这个矮胖子是谁啦!
那不就是喜欢穿布料和手工都很贵的泰卢族锦袍,头顶一撮浅棕色小卷毛的小白胖子‘迈修.艾布利缇’,这座督坎普镇的镇长吗?
突然想到了这人是谁,他不自觉又向前方道边上那一溜尸体偷瞄了两眼。
虽然那些尸体都身裸面烂,根本看不出生前的面貌,他却马上联想到了这些死人的身份,也因此于不知不觉中,那要被崩断了的心弦竟慢慢得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不敢再看向那凶人所在的方位,因为此时他鼻腔中的嗅觉细胞,终于可以辨识出由那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同时也能听到几位长官用自己懂得不多的世界语偶尔聊了几句,还有迈修镇长时不时发出的凄惨呻吟,好似在向自己证明他还活着!
就这样又尬等了十几秒,从这条主道的前方渐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车夫老弟移目光望去,见远处的街角转出来两团慌慌张张的身影,朝这个方向一路颠簸而来。
等两人跑到近处,车夫老弟才看明白这二位为啥都跑得那么颠簸?因为两人都是一身虚膘的矮胖子,一跑起来全身上下都在颠簸!再看清了两人的形貌着装风格,他也就大概判断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跑在后面的那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小白胖子,肯定是迈修镇长的大儿子,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子;跑在前面的这位,被汗水和泪水冲花了油头粉面的花猫脸儿半老徐娘,一定就是迈修的老婆子……
等这二人一路呼哧带喘,跑到同侧道旁鹿头的位置,是不约而同急刹主脚步“扑腾”跪倒在地,那小白胖子把怀中的皮袋子高举过头顶,两人都是剧烈喘息面带哀求,满眼惊恐地看向4位银袍长官和那凶人!
下一瞬于车夫老弟眼角的余光中瞥见银影两连闪,那小胖子两手托举着的篮球大小的皮袋子就不见了。
于是车夫老弟奓着胆子,轻扭脖子狠转眼珠子,偷瞟向4位长官和那凶人的所在,只见是两位壮汉长官中的一位,手里正掂着那个皮袋子,然后很恭敬地对那凶人说了一句世界语。
这回车夫老弟算勉强听明白了带数字的这句“有三百枚了!”
再看那大胡子风镜凶人,先对那壮汉长官轻点了一下头,接着一提臂把糠皮袋子一样的迈修镇长拎到齐肩高,转头冲他说了句泰肯萨语:“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就来杀你全家!”
他这句狠厉切齿如兽吼鬼嘶的叱喝话音未落,再看对面的早吓破了胆的小胖子和老婆子都是磕头如捣蒜,口中连呼:“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紧接着就见那凶人厉喝了一句:“滚吧!”同时一抖手,把迈修那肥滚滚的身躯抛向了两母子。
结果却是把迈修镇长“嗙”的一下,摔在两母子面前在地面上,只摔的镇长“哏儿咯”一声,差点儿把他剩下这半条命也给摔散球了。
且不说那两母子是如何忙不迭的连搬带抬,前背后托,胖儿子背起胖爹和老娘仓皇而走!
这头儿车夫老弟又听那凶人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冲庄园的门房低喝了一句,随即就见有白影清摇。
车夫下意识地转回头看去,却一眼望见原来是一个跟着一个的身裹白被单,肩背瘦俏,长发垂落面容姣好但气色十分疲弱,犹似临风惊抖的女孩子,从门房里鱼贯而出走向了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