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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吟湘说的是事实。

周泗现在处于一个膝盖曲不起来,身子坐不直,脖子顶着后车壁的情况。

还没坐直头就顶到了车顶,想要脚不露在外面就得彻底屈起膝盖,可是膝盖也会顶到顶上。

他真的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特别是在鬼上楼梯的时候,轮子硌在台阶上导致整个车厢一颠一颠的。

即使他努力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可他脖子刚撞完车顶,胳膊肘就怼到侧壁上了。

一整个人在车厢里像一个被锁在笼子的小球,上下颠簸。

等推车平稳下来时,他没忍住,实在是受不了了,就用胳膊肘更用力地砸了两下推车侧壁,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

或许是因为另一个车斗里的两人深有同感,也很快有两声敲铁声在那个车斗里响起。

“……”保洁阿姨很想扶额,这几个祖宗能不能想一想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因为它已经推着两辆车到了第一间房。

每隔一段时间,它都得上门打扫一次,收一收户主的外卖袋子,如果有血迹脏污了房间,它也得拖一拖。

这一会儿推车一响,户主好奇地看向了它的保洁推车,大有一种要掀开帘子查看的架势。

保洁阿姨呵呵地尬笑几声,将拖把用力地搁在周泗所在的车顶,木与金相撞的声音声音瞬间在狭小的车斗里弹来弹去,鸣得周泗头晕眼花。

“抱歉,新得了几只顽劣的小宠。”保洁阿姨麻溜地把外卖袋团一团,用身子挡在车帘前,小心地掀起一角把外卖袋丢进去,鞠躬向户主致歉,又麻溜地离开。

周泗被满是血的黑色塑料袋砸了满脸,很想大骂,可是刚刚听了保洁阿姨的话知道他们已经到第一间房了,怕被户主察觉,只好无声地呸呸两声,扭动着头一点点地把塑料袋蹭到自己脖子后面,勉强当一个靠垫。

……算了,既然骂不了就随遇而安吧。

能让自己舒服点就舒服点,等袋子多来几个,往他会撞到的地方铺上,这样下楼的时候他就不怕了。

这边的周泗在和四肢与车壁与垃圾袋做着艰苦斗争,那边的楼囚蝉许吟湘已经一边一个,借着车帘两侧的缝隙向外看去了。

“这个办公室鬼太多了,不可能是你的。”

“这里我来过,应该不是。”

“这个装修的太没品了,肯定不是!”

许吟湘卖力地分析中,每看一间办公室就把自己的想法打在手机上举给楼囚蝉看。

一连看了十几间,要么是鬼满为患,要么是有鬼占据的,唯一没有任何鬼的一间就是被许吟湘嫌弃的那个。

那个房间因为没鬼,她们倒是下去逛了一圈,抽屉书架什么的都翻遍了,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倒是翻出了房间主人压在箱底的《如何养猪致富》《公猪的产后护理》《老年痴呆早期预防与治疗》。

许吟湘直道没品。

楼囚蝉看到前两本书名眼睛却一亮,直接就地翻看起来。

“不要看啊!!”许吟湘夺下两本书给它们压回原位,拉着楼囚蝉去其他地方翻找,“我们看点好的!这个!这个就很不错。”

她塞给楼囚蝉一本《男人没心计,活活被抛弃》。

从楼囚蝉的角度看,前一个字被许吟湘挡住了,她就以为是小学很火的《女人没心计,活活被抛弃》,当即一撇嘴:“不用有心计,我有小电锯!”

许吟湘无奈地看她一眼,挪开拇指,露出第一个男字,果然看见楼囚蝉眼睛又亮了回来。

……可这已经是书架上最正常的一本书了。

被两个人晾在一旁的周泗此刻十分想把那本书抢过来看一看。

再次回到车斗里。

“你翻地这么快,看出什么了吗?”许吟湘看不到书上的字,只能看见楼囚蝉紧缩的眉头,只以为是书有什么问题。

难道她一拿,拿到关键了?

“没有……书是空的。”楼囚蝉舒展开眉心,眼神坚定。

她懂了,男人最好的心计,就是像一张白纸!

任君雕琢,用他的“白”去引人怜惜!

“说起来,这里一共有几层?”她把书塞给许吟湘,在手机上打字。

“六十。”是之前楼临镜发疯的时候一起喊出来的,他那时候说六十层地狱什么的,还指着任务里的一只鬼说它是十七层地狱的叛徒。

而他们的任务,就在十七层。

所以之后许吟湘就猜测这里一共是六十层。

六十层,也就是有三十间办公室。

在她们打字问答之际推车骨碌碌越过台阶,然后吱呀一声停下。

“最后一间办公室了,我没有察觉到里面有鬼的气息,你们快进去,以后别来烦我了!!!”保洁阿姨打扫过五十九间房后,怨气冲天,板着脸催他们赶快下车。

楼囚蝉瞥它一眼,又瞬间将下沉的嘴角提上去。

保洁阿姨:深呼吸——微笑——这是上司这是上司!!

它从饼一样大的钥匙圈上翻找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推入,开锁,示意楼囚蝉他们快点进去。

钥匙……好新,和边上另一把的破旧对比鲜明。

楼囚蝉抬头看向门牌,6002,也很新,不像楼下的牌子蒙着一层灰尘,这个牌子锃光瓦亮的,都能反射出楼囚蝉几人的脸来。

门此刻大大的敞着,保洁阿姨捏着门把,把自己夹在门与墙的缝隙之间,艰难地开口催几个人快进去。

这一间房从来没有叫它来打扫过,所以它也不敢擅自窥探门里的样子,都快被挤成夹心饼干的心了还是不肯出来。

而门口的三个人也没进去,全都呆愣在门口。

门的里面,是一条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黑色的铁门,雕琢着繁复的花纹。

只是具体是什么……三个人并没能看清,也没敢再看。

——因为门前,立着一个人,背影清凌凌的。

像是被门口的声音惊扰,那人缓缓回过头。

他……长的很好看,五官精致的像一个娃娃,很清冷的一只娃娃。

尤其是他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瞳色是清澈的蓝,像是进入幸临大厦之前楼囚蝉所见的天空尽头的颜色,很浅淡,有些灰但并没有让蓝色变得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