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磁性的嗓音她并不熟悉,不过如此轻蔑的语调,她很快就联想到了小巴蒂·克劳奇。
他的眼神比起叙旧,更像是充满血性的审判与试探。
在她片刻的思忖中,隔间的门咔嚓一声上了锁。
“列车里有安保和教授,你敢对我下手他们立刻就会知道!”
艾莉奥丝连连后退,刻意提高音量想把声音传递到门外。
“小丫头,你以为我只是普通的上锁吗?他们不会听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听到的。”
论对攻击咒的运用程度她自然比不上小巴蒂,贸然掏出魔杖只会徒增他的怒意,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校袍口袋里,摸索着戴上随身携带的木指环,冷静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在为谁效力。”小巴蒂不紧不慢地走向她,将她逼至角落。
“黑魔头,所以呢?”艾莉奥丝瞪着他,不敢彰示自己的半点怯懦。
“你怎么敢这样叫?”小巴蒂迅速将魔杖抵在她的喉咙,竟是比刀尖还刺痛的感受。
不叫就不叫,艾莉奥丝识相地住了嘴,思索着如何找时机划破他的颈部动脉。
“你是特意来杀我的吗?”她企图问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这确实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是。”小巴蒂邪笑着,漆黑的眼睛仿佛不见底的深渊,无比瘆人,“我不会杀你,因为黑魔王还需要你的力量。”
一个死去的黑巫师,需要她的力量?
她惶惑地凝望他,像解读一段参不透的密文。
“我能做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死?他怎么会死?”小巴蒂嗤笑了一声,“他的生命力正是无与伦比的蓬勃与繁盛,魔力同样与日俱增,当然这得感谢那位不堪一击的哈利·波特,是他的血复活了我们伟大的黑魔王。”
原来克劳奇先生说的都是真的,被魔法部压下的那些有关神秘人的传言也都是真的。
小巴蒂将另一只手搭上艾莉奥丝的肩,她由衷地感到恐惧与不安,鼻尖冒出细微汗珠。
“别害怕啊,孩子,你怎么会感到害怕呢?”他语重心长地说,在那张英俊的脸真的快要让她以为他纯良无害时,他的话又让她心悸,“北美狼人王的遗孤,不应该害怕。”
“什么……什么北美狼人?”尽管有诸多疑问,艾莉奥丝仍是选择装傻充愣。
“在我面前撒谎?”小巴蒂刮走她精巧鼻头上的晶莹汗滴,那双深邃的眼因看透一切而泛着明亮的光,他得意地说,“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些渴望权利的狼人都在寻找你的下落,杀掉你,用你的血唤醒长生石。”
“那又怎么样?”她自以为还算镇定,可声线止不住地发抖,独自面对一个阿兹卡班的逃犯、黑魔头的得力下属,她没办法不感到恐惧。
“狼人族容不下你,巫师界更不用说。
你难道甘心以狼化女巫的身份就这样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吗?你是瞒不过他们的,莱姆斯·卢平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掩藏得再好,就算有邓布利多的护佑,也难逃被揭穿被唾弃的命运,那个时候,你的家人,朋友,教授都不过是泡影,自以为是的爱,自不量力的保护,是监禁,是囚笼,只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告诉他们,狼人,也可以站在阳光之下。
所以,加入我们吧,艾莉奥丝。”
他郑重其事地邀请。哦,不,更像是宣告、逼迫。
她犹豫片刻,回答:“好啊。”
在他因她的投诚而松懈时,她用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甩开他的手,握拳朝他的颈项挥去。
而由于经验不足又或者是心态不稳而产生的那么一毫厘偏差导致她失败了。
小巴蒂逃过致命的攻击,脖子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他却不惊恐、不恼怒,气定神闲地用手指抹掉脖子上的血迹,放到唇边,与血般红的舌头一舔而过,像疯子似的笑了:“你会明白今天的举动有多愚昧,也会明白黑魔王的可贵。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对他俯首称臣。”
“咔哒”一声,门锁开启,小巴蒂狰狞的笑伴随黑色的烟雾消散。
雨水浇湿的玻璃窗因雾化而扭曲的黑色树影狂躁地曳动,比起沙沙作响的叶片她砰砰直跳的心声更为响亮到轰鸣。艾莉奥丝脱力地松塌下紧绷的肩膀,如释重负地吐气,想到在外等待的哥哥,连半分钟的呆滞都不纵许自己拥有,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魔法清理了血迹。
过道上的学生都走光了,忽明忽暗的灯光宛如黑夜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对她虎视眈眈,流动的空气竟也压抑到窒息,她无处可藏,拼命逃窜,直到走廊尽头敞开的车门,她对上普洛弗的眼。
“怎么这么久?”普洛弗抬头问。
没有月亮的夜色让人察觉不出艾莉奥丝的脸色有多么苍白。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恍恍惚惚地喊:“哥哥。”
“艾莉!”普洛弗在艾莉奥丝着急下车踩空跌落的一瞬接住了她。
德拉科和西奥多都忧心地拥了上来,却也只能木然看着被普洛弗搂在怀里的她。
“艾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普洛弗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轻抚她的后背,声音却急不可耐。
这件事情她谁也不能说,不然只怕会和克劳奇先生一样被当做失心疯关进圣芒戈。
将一切隐藏在记忆最深处,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依恋的熟悉味道让艾莉奥丝有了站稳的力气,她整理好思绪,笑着从他怀抱里抽开:“我没事,有点劳累而已,缓缓就好啦。”然后她转头将口袋里的一本小册子递给德拉科,“德拉科,你的记录册。”
“你……”德拉科难掩自责的愧色,他接过记录册,关心的话没有说出口,倒是吐出一句承诺,“我以后不让你去拿东西了。”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艾莉奥丝故作轻松地说,“走吧,再不出发就只能徒步返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