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池挽动作迟缓地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杯,白净的脸上神情不明。
门口看到江裕时她是十分惊讶的。加上今晚他们一共也就见过三次,第一次和江执在公安局他来签字,第二次是那年除夕匆匆打了个照面他就离开了,再就是今天。
“哎!”池挽轻叹了口气,对他说的那些话困惑不解。
静坐许久,她慢慢才起身收拾清洗着茶具。
晚上八点,此时m国太阳才升起不久,只穿着件白色浴袍的江执从浴室走出来,他一手擦着湿发,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跟张哲说着下午的工作会议安排。
大概是因为一晚上没睡,原本清冽具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眼底覆着浅浅青灰色,“我休息三小时,你看下我上午的行程安排......”
正谈着事,手机里突然插进另一个电话,他拿开耳边的手机看了眼,是江裕的来电。
“就先这样说,三小时后到酒店来接我。”
他交代完就挂断了张哲的电话,而刚刚插进来的电话对方挂断后又再次打了过来。
江执神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才慢悠悠地接起。
“喂。”
“大早上的在干嘛呢?电话一直占线。”江裕心情极好的关心。
江执听着他的声音莫名感觉到里面似乎含着兴奋劲儿,而他加了一夜班刚刚洗过澡后才觉得精神了点,这会儿困意再次上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直截了当地问:“什么事?”
江裕听到他的哈欠声愣了愣,嘀咕了声,“你那儿时间也不早了啊,啧,还没睡醒呢?”
“是没睡。到底什么事?不说挂了。”江执再次问。
“哎,等等,等等。”江裕调整了一下坐姿,道路两旁的路灯透过车窗落在他带着细纹的脸上,眼角带着得逞般的笑意,他说,“我刚从武馆出来。”
正抬手打哈欠的江执瞬间清醒了过来,冷声问:“你去做什么?”
“急了?”难得看到他情绪起伏这么大,江裕心情大好,想逗逗他又怕那小子当真生气,“不过你先别急,我就只是去逛逛什么也没说。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仗着江执远在国外只能干着急,“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把心上人当妹妹癖好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江裕哈哈大笑,惹得前头开车的司机都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执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旁,“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人家姑娘可说了你们就是师兄妹关系。啧啧啧,江执啊,你会不会追姑娘啊?越追越没影儿的,可真棒。”江裕一想起了解到的情况,就忍不住想大声嘲笑他那一贯装的冷静自持的儿子。
江执语气生硬道:“我从没说过要跟她做兄妹。”
江裕不信,觉得他就是自欺欺人,“没说过?那人家怎么说你也是这样说的?”
“我什么时候......”江执说到一半滞住,有什么记忆从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但又快到抓不住,只得闷声强调,“反正没有。”
江裕脸上笑吟吟的道:“好吧,别说你爸不帮你,我可是替你试探过了,她好像以为你对她好就只是把她当妹妹,哦,就像跟严家那个小丫头一样。”
江裕想起那姑娘当时淡然坦荡,“我听严旭说过,他似乎有喜欢的人,所以江先生大可不必误会我跟江师兄有什么,我们就是普通师兄妹而已。”
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他回想着那女孩的表现,心中得出评价,并自觉满意。他虽不是那种看重家世背景的老古板,但也不是说没有任何要求,总不能给沐天找个太小家子气、做事拎不清的董事长夫人吧。
过了会儿,他又跟江执透露他得到的信息,“她好像还误以为你有别的喜欢的人。”
江执听后眉心拧紧,黑眸中带着困惑。
江裕瞧了瞧腕表时间,打算挂电话了,“好了,不跟你聊了,你睡吧。”
一通电话来的急,挂的也快,江执还没回神,“喂?”
他疲惫的脸上染上一抹挫败神情,张开双臂往后仰倒在被子上。
他从没追过人,就连喜欢人也是第一次,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就对她好,她想做什么就去让她去做,如果有危险那就帮她扫清危险障碍。
可他忘了,人没有上帝视角。
躺着的人,突然腰腹一用力直接坐了起来,有些烦躁的啧了声,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无奈,“她究竟从哪里得出我喜欢别人的结论?”
江裕的一通电话使得身体疲惫的江执丝毫没了睡意,他捞起扔在被子上的手机往衣帽间走去。
另一头才刚打算躺下继续睡会儿回笼觉的张哲,生无可恋的放下手里穿好衣服出门去接他的老板。
张哲边走边嘀咕吐槽,“他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昨晚他跟着江执一起加班,江执是一晚没睡,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将近凌晨两点多才洗漱睡觉。
江执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池挽每天除了去学校上课就是回武馆,两点一线的生活简单也乏味。
周五课后,池挽借好书从图书馆出来,被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的男生吓得后退了两步。
“池师妹,你再好好考虑呀,我真的很喜欢你。”
池挽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表白的男生,她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毫不掩饰,她看着路人八卦的眼神,还有死缠烂打的男生。
她冷漠地看着他,“陈文,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你再这样骚扰我的话,我不介意去找系主任,乃至报警告你骚扰。”
陈文被她冷言厉语震慑住,怔怔地狡辩,“师妹,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表白的权利,我是真心喜欢你,怎么能说是骚扰?”
池挽不耐烦到了极点,她强忍着控制自己不动手,最后一次拒绝,“你的喜欢已经严重干扰到我的学习生活,你是有表白求爱的权利,但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认真拒绝,你就该体面的放下。不是所有的女生都会喜欢男生的死缠烂打。我讨厌,甚至厌恶你的纠缠。”
说完她无视掉他难看发黑的脸还有偷听的路人,挺直腰背大步走远。
躲一旁跟着的室友目睹这一切,他犹豫着走过来,拍了拍陈文的肩膀,小声劝解,“陈文?要……要不还是算了,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陈文羞恼的抖开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室友追上,“诶,等等我。”
“别难过了,不就一个老女人吗,哥们几个陪你喝酒去,去不去?”
……晚上池挽接到江执的电话时,她正在实验室里做着实验。
“我还要半小时才能离开,师兄你还是别来了吧。”她侧着头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里,双手还在整理着数据资料。
“你已经到了?”
“好,那你等等我,我尽快。”
她挂断电话后,手上动作加快了不少,一边低头看着显微镜里面的细菌变化一边有条不紊的记录。
江执坐在车内,刚通过话的手机被他拿在手中旋转把玩着。
停车场内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出入口有一盏昏暗的路灯,而晚上停放的车辆并不多环境有些空旷安静。
江执一直留意着时间,距离那通电话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他收起手机推开车门下车,打算到校门口去等池挽。
没走几步,就看到四五个男生迎面走来,他们勾肩搭背的,有的走起路来似乎还有些摇晃。
说话声很大,在安静的停车场内显得格外刺耳。
江执微微皱眉,脚下不停。
被室友搀着的陈文,打了个酒嗝,“嗝~我跟你们说啊,那老女人就是拜金,说什么不喜欢老子,呸,不就是看老子现在没钱吗?”
“等……等老子……老子以后工作了,成了嘉禾第一附属医院的医生……主任,她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
其他人赞同附和,拍着马屁,“就是,就是,咱们程哥这么优秀都保研了,以后博士肯定也不在话下,那还是被一院抢着要啊!”
“要我说,陈哥也是老实,玩什么表白,直接上啊,这种老女人那什么尝到咱陈哥的滋味了,就……”说这话的男生挤眉弄眼,眼睛里都是暧昧淫邪的意味。
他的话虽然不完整,但其他人秒懂,纷纷哄堂大笑加入话题,荤话意淫不堪入目。
江执从旁路过便听到几句,侧眸冷冷扫了几人一眼,不过那群人说的兴起并没有注意到他。
正要正肩而过时,江执脚下猛然顿住,那双漆黑如深夜的狭眸变得幽暗冷沉。
“我还听说跟她同班的学弟学妹们说过,那池挽都没在宿舍住过,每次都有不同豪车的男人来接她。”
“你要这么说,我好像也看到过……她不是自己经常也开着辆奔驰吗?我还查过那款车,你们猜多少来着?”
其他人都看着他,“多少?”
男生竖起一根手指,“将近一百万呢!”
“嚯!”
被人勾着肩膀的陈文讥讽笑道:“也不知道被那个富二代给包养了。我就说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来嘉禾上学,肯定不简单。像那些小秘小三什么的不都是喜欢傍到大款就喜欢整个什么学历装文化吗?我说怎么油盐不进的,合着压根就不是什么好货……”
“嗤!”
一道不知道哪来的冷笑声突兀穿透,一时惊到正聊的兴起投入的几人,他们前后左右四处寻找,这才看到三四步远的高大男人。
“得不到就诋毁?造谣?”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声音冰冷刺骨。
淡淡月光下他们看清男人那张冷俊非凡的面容,他身形比他们都要高大不少,气势强大凌人,使得几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他穿着件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脚上的皮鞋在月光照射下也泛着冷冷寒光。不管是外貌气质还是穿衣装扮,都不像是学生或者老师。
而这群人再怎么口嗨也还只是未出过象牙塔的学生,对于非同类天生抵触产生畏惧。
有人壮着胆质问:“你……你想干嘛?”
江执一个冷戾眼神望过去,那人立马闭嘴瑟缩。
随后,他幽深目光转向几人中间的陈文,语气轻蔑,“就凭你也配肖想她?你算什么东西?”
“怎么?出生的时候脑子被夹过,都长这么大了那残缺的脑子还没长全?”
而喝过酒的男人一般最是禁不起言语激怒,特别还被人用那样藐视如同看垃圾般的的眼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