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挽一直觉短,深眠更是极少,这些年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她敏锐的反应能力。
闭着的明眸蓦的睁开,目如刀锋锐利寒冷,丝毫没有寻常人刚醒时的惺忪迷蒙之意。察觉到身侧有陌生气息,身体动作就快思绪一步了。
一个翻身,拳头破风而下,最后落在了那张俊颜一侧的枕头上。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愣神,一个错愕。
“咳……抱歉。”池挽佯装平静地翻身下床。
背后一道轻笑声带着揶揄的意味。
简单洗漱后两人一起走出卧室,楼下佣人正在忙碌。
江执将人送出门,车早就在等候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伸手温柔的将池挽耳侧的碎发夹到耳后,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叮嘱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
池挽应着,余光扫到屋内,眸光闪了闪,行动自然地上前靠近半步拥抱了一下男人,随后又很快松手,上车。
开车的还是束三,他一脸吃瓜的表情鬼鬼祟祟。
束三笑呵呵打着招呼,“江……Sun小姐,好久不见。”
听着他对她的称呼,池挽挑了挑眉,眼角带着笑意,“好久不见。”
只见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副驾位置上。
一捧花束被递到了池挽眼前。
“给我的?”池挽略惊讶。
“是的。江先生让我来接您的时候带上一束花,说给您。”
池挽轻轻摸了摸白色的花瓣,是洋桔梗,被包装的倒也挺好看的。
“谢谢。”
束三摆了摆手,以示拒绝,接着说:“江先生还说,我们在L国都要叫你Sun小姐,刚开始我还挺不适应呢,嘿嘿。”
原来如此。池挽笑了笑,心中很是熨帖。
他将一切细节都安排好了。
束三按照吩咐,将人平安送到威尔曼大酒店门前,下车时还满脸殷勤地帮池挽打开后车门,毕恭毕敬地。
“谢谢。”池挽抱着花束,微微点了点头。
“您客气了。”束三扬着一张笑脸,忽然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随即又双眼睁大恍然大悟的模样
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池挽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抬手摆弄了下脖颈间的丝巾,挡住了那道她用手指掐出的红痕。
束三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失,干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Sun小姐,我先回去复命了。”
说完就上车走了,速度很快。
池挽看着消失的车尾,不禁一笑,也提步向酒店内走去。
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抱着花走着,不出意外的遇到了像是要出门的也鲲一行人。
他先是看了眼她怀里的花,虽然笑容放大,“Sun,昨晚还愉快?”
“你觉得呢?”池挽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反问。
面对她的呛声,也鲲早就习惯了,并且觉得这才是正常的Sun。
他大笑着伸手揽住池挽的腰,陪着她往回走。
原本要出门的办事的人,却扔下手下一副昏君的模样,麦迪忍不住提醒喊了声,“Kun?”
“哦,对……阿迪,你带人去,顺便跟裕荣先生说下我晚点就到。”
也鲲就这么随意地交代了一句,拥着美人就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麦迪皱着眉,怒气毫不掩饰,当然他的怒气是因为池挽。
池挽任人带着,来到也鲲所住的房间。
她将花随手扔在桌上,又将脖子上的丝巾扯下,脖颈上因为枪伤留下的疤痕已经和皮肤同色只是有些凸起,而更令人注目的是那惹眼的暧昧红痕。
也鲲看着那两道红痕,笑意更盛,夸道:“Sun的魅力真大,我还害怕你会被那江先生给拒了。”
他眼底带着精光,语气中含着一丝不屑、轻视,“看来,也不过如此。”
池挽瞥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声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急,太上赶着了,这男人就没了兴趣。”他姿态闲散的坐着,“钓鱼,还是钓大鱼,当然得松弛有度了。”
也鲲心情愉悦的指尖敲打着膝头,思考着下一步计划。池挽背对着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西郊别墅。
汇报完的束三坐在阳台上享受着美味的早餐,感觉人生都圆满了。就是餐桌旁边那不绝于耳的手机铃声,实在扰民。
而手机的主人此时正在凭栏远眺。束三犹豫再三开口,“江先生,您的电话……不接吗?”太吵了!
后面半句他是没胆子说出口了。
铃声再一次响到自动挂断,然后不出意外的过了两秒再次响起。
栏杆旁的男人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走到桌旁拿走了手机。
电话一接通,一道咆哮冲入耳膜,束三手中的汤勺一抖汤水溅在桌上,他默默地看了看同样深受其害的老板,眉头微皱地将手机远离耳朵。
情况不妙!束三端起没喝完的汤就跑走。
“喂!臭小子?说话啊,别给我装死……”电话里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江执捏了捏眉心,感觉有点疲惫,声音淡淡地:“什么事?”
电话那头愣了下,随即习惯性地冷嘲热讽道:“啧,还是这副死样子,看来女人还没追上啊?”
江执无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嗤,还给你老子装呢。”江裕抽了口烟,被呛得两咳了几声,“咳咳咳……我说你干嘛突然要去梁城,又莫名其妙的接跨国业务,还是L国的。”
江裕有咳了两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也是个恋爱脑啊?”
要不是他派人去查了,看到那照片上的女生,他还真信了这死小子的邪呢。呵,不知道还以为他江执有多敬业,到处开疆扩土的。
江执冷冷道:“少抽点烟,犯病了就让杨特助带你去医院看,别让其他董事发现你脑子不正常,影响了沐天的股价。”
江裕怒骂:“呸呸呸……你才有病,咒你老子呢?不孝子。”
“是你先胡言乱语。”
“我不管,你给我滚回来,老子要退休养老,公司的事你自己管。”
江执走到桌旁坐下,语气轻飘飘道:“秦叔都还没退休,你好意思?”
而一提到秦明允的,江裕直接跳脚,“你还提姓秦的,你还提,你是不是非要气死你老子才开心啊?”
听着那头喘着的粗气,明显气的不轻,江执默了默,过了会儿才放缓了点语气,“爸,我办完事自然会回去,你没必要担心。”
“谁他妈担心了,担心鬼都不担心你这不孝子。”
听着江裕那小孩子气的话,江执是真的无奈,就没见过还有比江裕更性格分裂的人。
在外是严肃沉稳、城府极深的老总,在家却总是一副无理取闹、斤斤计较的老小孩模样。
江执索性沉默,省的等会儿真成了不孝子,把他给气死了。
江裕缓过气,语重心长道:“你要去哪都行,我也不稀的管你。可除了L国,那地方是人是鬼都要掉层皮,鱼龙混杂,你不是不知道。你老子一辈子搭在沐天上面,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在晋市不说多有权有势,至少几辈子不愁了,没必要去跟那些部门牵扯太深。”
江执眸色淡漠,轻缓道:“我不会把沐天牵扯进去。”
“我是这意思吗?”江裕瞪眼,又恨人没在眼前,“咱们老江家几代单传,你别给我整断了。”
虽然江裕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好听,但江执也听出他的关心和担忧,“我知道了,会完好无损的回去。”
江裕气闷,又无可奈何,他这儿子从小就犟的要命,主意更是大的很。
管不了,管不了,他是管不了半点了。
江裕撂下电话前,又骂了句,“恋爱脑。”
嘟嘟两声电话被挂断,江执被气的笑出声,喃道:“呵,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