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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从三儿媳手中接过白面饼子,扭着身子走到老夫人身边双手奉上:“母亲请用。”

沈老太君接过饼子,目光却落在宋清池身上。

她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虽然一开始她不喜欢这个使了心机嫁给孙儿,玷污孙儿名誉的孙媳。但在抄家时,只有她站出来与吕成东对抗,还为孙儿诊治,沈老太君对她又有改观。

在老太君心中,北冥王府倒了,但宋侯府没倒。宋清池既是宋家女又是北冥王府媳,她就应该为北冥王府出力去求娘家帮忙。

结果宋侯心狠,这姑娘却也是个大不孝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儿面子不给父亲派来的人流,还泼辣耍手段要走一辆马车逼他们受脱衣耻辱。

做事这么绝,一点儿后路不留,哪像一个正经好女孩该做的?

有她从中作梗,北冥王府与宋侯府怕是要彻底交恶了!

且没了娘家的女人还有什么价值?怕也就是生孩子了。

可以圣上对北冥王府紧盯的程度,宋清池怀了也生不下来。退一万步说,降儿对她也不冷热,又是被迫娶的,说不定还对她厌恶至极,甚至都不想碰她。

连孩子都生不了,留着宋氏女还有什么用?

当初儿子求娶丧父丧母的刘氏她就不愿意,长媳不慈连累三代,这不孙儿也紧巴巴步了老子的后尘,娶了个有娘家似没娘家的心机悍妇?

刘氏已经毁了北冥王府一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宋清池毁了她的好孙儿!

沈老太君因为宋清池相护而产生的那点儿改观立刻变成厌恶,更别提宋清池之后还当众与这些低贱走卒勾勾搭搭、嬉皮笑脸。

端庄一辈子的沈老太君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她冷了脸,轻哼一声,故意道:“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真到事儿上了,方知谁真纯孝,谁装腔作势,虚情假意。”

王氏也是个人精,眉梢一挑,喜滋滋陪着老太君内涵宋清池:“就是啊,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拿到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孝敬您,然后是孩子们。

您与孩子们一个代表辉煌的过去,一个代表我们沈家美好的未来,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你们。”

沈老太君和王氏一唱一和,时不时还要拿眼镜去瞟事不关己的宋清池。

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两人声音也没遮掩,流放的其他纷纷看过来,对着宋清池指指点点。

沈老太君、王氏见达到效果,得意对视。

嘴上说不重视名声有什么难得?现在她们正义执行,主动曝光宋清池不孝举动于人前,既能彰显出自己的修养,又能借外人手口狠狠羞辱宋清池。

当真活在外人的众口铄金中,她们不信宋清池真的不在乎。

宋清池真的不在乎。

她还有点儿烦,这些人逼逼赖赖,来来回回就这几句不嫌烦她都听腻了。

宋清池当着她们的面,将最后一口糕吞入腹中,拍掉手上糕点碎渣跳下车:“真的吗?我不信。”

沈老太君、王氏同时一噎。

对付有道德的人还能用道德绑架,可他爹的眼前这人根本没有道德,她比流氓还像无赖!

宋清池翘着脚抖腿,偏头看向王氏:“别管喊啊,爆点儿装备。我渴了,来两壶雕棠酒。”

王氏涨红了脸,愤恨瞪她。

雕棠酒五十年出一坛,专供皇室享用。底下人想喝,只能等着皇室大宴时赐下来的一两杯。

以前靠着沈降的关系,他们倒也喝过一两次,但这种时候提起和当众扇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没有啊,没有说孝敬。”宋清池遗憾摇头,真诚看着王氏道:“叔婆,知道你爱慕虚荣,但做人也别太爱,容易脸疼。”

王氏被她欠欠的态度弄得更生气了。

“够了!”沈志用振臂一呼,朝其沈家人道:“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难道真要一而再再而三被区区女人欺负?她一个女人,凭什么霸占着马车不给男人用,是汉子就跟我一起站起来,她对付一个人行,还能打过一群人吗?”

天旱地晒,他们靠着两条腿走了一上午,背着枷不吃不喝整整四个时辰!

走的头昏脑胀,鞋底开裂,嘴皮翘起,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厚重的实木枷锁磨的所有人后脖颈火辣辣的痛,后脚跟更是断了一样钻心的疼。

身体上的折磨是其次,更重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缺水、饥饿,完全未知的前路与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们对宋清池的恐惧。

再这么走下去,他们一定会死的!

要是能有马车就好了!

要是能坐在马车上就好了!

渴望的情绪化作对唯一拥有马车的宋清池的疯狂嫉妒与怨恨。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都没有,都这么惨,谁也不会不平衡。可大家一起被流放,一起受苦,你宋清池凭什么坐着马车优哉游哉?

当即便有许多人激情冲头,站在沈志用身后。

其中也不乏有些混水摸鱼,不冲着马车单纯冲着发泄去的。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出口。打别人可能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揍,这么多人打一个女人,只需要担心会不会把她打死。

他们狞笑着向宋清池靠近,沈降脸彻底沉下去:“你们想干什么?宋清池是我的王妃!”

“王妃?你自己都不是王爷了,她算个屁的王妃。”

“嘿嘿,虽说性子辣了点儿,但她长的还行,一会儿别打脸,先打个半残让兄弟们爽一下。”

“我只要马车一个位置,别的什么都不想。”

“……”

一群乌合凑在一起,三言两语刮分了宋清池和马车的使用权。

沈万临、沈凛自发上前将大房女眷保护在身后。

沈降不能大动,却也强撑着身体凶狠看向那些人,谁敢来他就算用牙也要和他们拼一个同归于尽。

宋芊芊脸吓得惨白,恨不得推宋清池出去,跟她撇清关系。

她怒道:“害人精,你就不能少惹点儿事儿吗!”

宋清池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的宋芊芊牙痒痒。

人家都准备联手群殴了,她凭什么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啪!”

正适时,一条乌黑的细尾马鞭毫不犹豫对着沈志用抽下。

一鞭下去,沈志用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劲风破空,啪啪啪接连三鞭,鞭鞭泣血,鞭身更加污红。

“鼓动流犯暴动?都想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