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呐,在那遥远的鲜血神殿里,此刻正发生着一件美好的事。
被微弱的紫光照出轮廓,昏暗的空洞里,庞大的身躯正蜷缩着。
戈尔贡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安静的容颜里流出悲伤。
女神是没有睡眠的需求的,魔兽女神更是如此。
她应当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用她满溢着憎恨和厌恶的目光眺望向至今仍矗立在远方的乌鲁克才对。
可是戈尔贡自己令自己沉睡了。
强迫自己陷入到梦境之中了。
在悲伤之中,模糊的意识逐渐下沉,眼前浮现出的是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横挂在眼前的事物,是朦胧的、勉强能够辨认出大地和天空的分界线。
啊……
回想起来,真是死气沉沉的天空。
明明一直都是那样,没有任何改变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灰暗了呢?
光是看到就难受得想哭。
孤独地,孤独地,坐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上,用空洞的心情注视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断裂的石柱。
倒塌的墙垣。
模糊的面孔们,微笑着,向我递来手掌。
悦耳的笑声已经模糊到连成一片,辨认不出那到底是谁的音色。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啊……
在虽然美丽,但却空无一物的岛上,珍贵的东西很少。
所以,绝对不想失去。
伤害她们的人,全部都要杀死。
然后……
在日复一日的屠戮之中,精神也终于被风干了。
我所珍视的……
陪伴着我的……
那究竟是谁?
啊……啊……
我似乎……想起来了。
漂亮的,紫色的头发。
人人都会喜欢的玲珑身材。
美丽的笑颜,动听的嗓音。
——都不复存在了。
在那神殿里的,只有枯渴而死的两具尸体。
以及……
匍匐在地上的,巨大的,麻木的,恸哭的,喜笑颜开的,丑陋的怪物。
那是我……
曾经是女神的我……
受到诅咒的我……
变成了魔物的我。
而躺倒在我眼前的她们,到底是谁呢?
——我祭奠了她们的遗体。并收入这头发中。
她们,到底是谁呢?
——随后的记忆就消失了。有的只是那些来游山玩水勇者们被我逐一消灭的陶醉感受。
她们,到底是谁呢?
——用盘踞在这地上的丑陋的尾巴想想也知道了。
那是我的亲人,我的姐姐们。
啊……
随后,便被杀死了吧,我。
在记忆的最后,模糊不清的那场景是什么呢……
我看见了。
掉落在地的丑陋的头颅,用灰暗的眼睛看到了。
从那失去了头颅的肉体里,喷溅出来的孩子们……
被众神卑鄙的诅咒扭曲了命运,丧失了所有所爱之人,沦落为怪物,并被所有人都认同的英雄斩下首级的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诞下的存在——
无比自由的存在,血脉无限延续的存在。
那是献给已然逝去的,最为深爱的家人的,直到最后都孤独一人的自己的愿望。
呵……
我早就察觉到了啊……
只是一直都不愿去面对,一直都不愿去提起。
才不是什么提亚马特。
我的名字是————
——美杜莎(m?δouσa)。
——————————————
NFF服务供应:也不像是人家的合作者呢。那个人应该更加,怎么说呢,张扬一点?总之不可能啦。VII也排除。
湿婆死快点:啧。
湿婆死快点:难不成是VI?
湿婆死快点:刚好群里有个VI,问问不就好了。
湿婆死快点:G和S,你是哪个?@朽坏蔷薇。
湿婆死快点:总不能是L和R吧?那未免也太牵强了一点。
朽坏蔷薇:……S。
朽坏蔷薇:余就直说吧,他不是VI,更不可能是另一半的G。
朽坏蔷薇: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讨论,还不如消停一会儿,想想怎么解决迦勒底。
看得出来,德拉科对这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很可惜,对于迦摩和高扬斯卡娅而言,她的话语显然并没有什么分量。
NFF服务供应:这样的话,就只剩下V了呢。
NFF服务供应:除去玉藻前大人,只有可能是属于另一半的了。
湿婆死快点:得了吧,V说话哪有这么好听。
湿婆死快点:难不成是异闻带来的?还是说这货果然是在耍我们,他根本就不是beast吧!
怜悯:呵,可笑。
怜悯: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就只能像这样嘤嘤狂吠了吗?
怜悯:说到底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气量狭小到令我望尘莫及的地步。
湿婆死快点:……?你说什么?想打架么,混蛋。
NFF服务供应:就是,实在是太猖狂了!迦摩阁下,快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湿婆死快点: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心理医生:请别吵了,各位。
心理医生: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呢?
心理医生:包容他人的观点,本身也是一种功德啊。
湿婆死快点:……?功德?
湿婆死快点: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说到底你这家伙居然还有脸讲这个词啊?
湿婆死快点:骗骗别人就得了哦?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心理医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心理医生: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草木国土悉皆成佛。我想,没有人是“没有资格”谈论功德的。
湿婆死快点:?
湿婆死快点:我真是受够了,这个群里尽是些蠢货吗?!
NFF服务供应:欸?这就下线了?
NFF服务供应:那好吧,人家也有NFF服务要管理呢?,就先下线啦!
NFF服务供应:需要服务还请单独联系?~
随着最吵闹的两个家伙下线,群里重归宁静。
盖提亚和德拉科都是不喜欢说些没用言论的家伙,而杀生院祈荒目前则是完全融入不了。
是的,在经过兽尼的惨痛教训之后,以诺修斯邀请的不是魔性菩萨,而是杀生院祈荒这个个体。
虽说有着成为救世主的资质,但以诺修斯确信这家伙最后必然会成为兽,而不是救世主。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至少关于他身份的讨论就这样暂时翻篇了,全靠杀生院祈荒把迦摩恶心走。
干得好啊,院院!
——默默停下阴险的潜水行为,以诺修斯松了口气。
说到底,beast就是一群问题儿童,包括他自己也一样。
这样的家伙,一次性拉太多进来只会导致事态不可控。
一群颠婆颠佬搁这交流病情,说不定交流着交流着就又搞了个什么大活出来。
像现在这个数量就差不多了。只要把这些人先搞定,再把其他的拉进来,情况就会稳定得多,至少不会出现一群人大混战的抽象情况。
嗯?
——以诺修斯看向弹出来的新窗口。
是私聊。
发起人是……德拉科。
朽坏蔷薇:余现在好多了。
朽坏蔷薇:不要误会,余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想知道,余的诞生是为何。
朽坏蔷薇:余是试验品吗,还是单纯的意外。汝创造余,是想余做什么,达成怎样的目的?
朽坏蔷薇:要余向迦勒底复仇吗?借助余的力量吗?想要命令余去完成哪个任务吗?还是说是想吞噬余吗?
朽坏蔷薇:只需说出来就好。无论是以什么心态创造的余,余都没有意见。
朽坏蔷薇:虽说其他的兽每一个都是丑陋到无法直视的存在,但是——
朽坏蔷薇:因为是「父亲」的欲望,所以余也会想办法去实现。毕竟余本来就是品尝欲望的存在。
朽坏蔷薇:所以,放心说吧,不必有所顾虑。余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心生芥蒂。
朽坏蔷薇:本来就已经焚烧成粉末的余灰,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火星就再次燃烧起来呢。
你这反应可不像不在乎的样子啊。
以诺修斯挑了挑眉。
德拉科想要的是什么?
很简单。
所多玛之兽本质上是尼禄无法接受自己的结局,情热之火(原初之火)持续不断燃烧世界的产物。
就像西塞罗对她说的,“你的爱是传达不到的,因为你是只会焚烧至尽的火焰。”
正常情况下的尼禄接受了这样的结局,认可了“自己的爱不会被接受”,所以没有转化成兽。
而兽尼禄无法接受,不能认可这样的悲惨命运,所以怨恨世界、怨恨命运,诅咒自己如此深爱却不肯接受自己的人类。
既然自己被诽谤为巴比伦大淫妇,那就成全人们的愿望(欲望),化身成人们心目中的末日使者的形象,全面释放情热之火,任由它烧毁世界。
实际上是人类过度追求美好事物(繁荣),最终只会带来毁灭的体现。
在被击败后,魔兽赫不想死,仍然在否定落幕,否定迎来落日,否定自己的爱不被接受的结局。
而相应的,德拉科想死,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爱终究不会被接受,厌倦了,所以想要自杀。
那么这样的德拉科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答——能够接受、能够包容她之「爱」的存在。
虽说以诺修斯不是人类,没办法完全消弭她的痛苦,但缓解还是能做到的。
萨洛斐尔:因为我太想见你,所以你诞生了。
朽坏蔷薇:……
朽坏蔷薇:想见余?真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理由……
其实是想见天动说体(第三再临)的说。
因为潜意识里不想惹出麻烦,所以最后才诞生了地动说体的形态吗。
反正也是同一个人啦,算不得说谎!
朽坏蔷薇:难不成是喜欢余的肉体吗?
朽坏蔷薇:恕余直言,和余现在这贫瘠的肉体比起来,还是III的那两位更具吸引力吧?
朽坏蔷薇:就算是完全体的余,在肉欲方面也不可能比得过专精此道的她们。
朽坏蔷薇:汝既然了解余,那应当也能理解才对,余是只会带来毁灭的火焰,和余扯上关系,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朽坏蔷薇:当然,汝若是执意将余当作玩具使用,余也没什么可说的。
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以诺修斯眨了眨眼。
病情有点严重啊。
这孩子,脑袋里面在想啥呢?
还是说,不敢相信会有人爱自己,所以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萨洛斐尔:和那没关系。
萨洛斐尔:我只是看到了你的结局,因而想要阻止你,觉得不得不阻止你罢了。
萨洛斐尔:一边渴求着相遇,一边期待着跨过了烦恼的洒脱的你,不自觉地产生了愿望。
朽坏蔷薇:阻止……我?
萨洛斐尔:活下去,德拉科。我不想你死去。
朽坏蔷薇:什————
萨洛斐尔:你所渴望的明星,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的眼前。所以,活下去,直到寻得归宿的那一天。在那之前,若是害怕被拒绝,就将火灼烧到我的身上吧。
萨洛斐尔:你所渴求的爱,可以尽情从我这里索取。你无处发泄的热,可以肆意向我倾泻。
萨洛斐尔:这是因过失而创造了你,傲慢的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活下去。
萨洛斐尔:若要问为什么,因为你也是闪耀之物。
萨洛斐尔:就像你爱着人类,就像人类守望着彼此,就像每一名「兽」所怀抱着的别扭的逻辑——
萨洛斐尔:我也爱着你。
萨洛斐尔:所以,活下去。等到那时,再将我抛弃吧,再将我跨越吧。
萨洛斐尔:就像人类对每一位「恶」所做的那样。
朽坏蔷薇:……
朽坏蔷薇:唔……
朽坏蔷薇:难以置信,不可理喻。竟然会对同样是兽的余抱有这种感情……
朽坏蔷薇:汝未免有些太过愚蠢了。
朽坏蔷薇:不,说到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存在你这样的家伙……
朽坏蔷薇:……余要去休息了。
朽坏蔷薇:就这样。
“……”
——见她没了动静,以诺修斯关掉窗口。
靠得太近就会因敌视热情而排斥他人,离得太远又会因寂寞而感到不悦。
德拉科就是这样别扭的家伙。
但是以诺修斯会包容她的任性,就像包容伊什塔·爱歌那样。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以诺修斯「接纳(收容)」的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