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马可斯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达克特身边没有了家仆的伺候，只能拿着一块早就湿透了的手帕频繁擦拭额头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汗珠。
“不……我们之间肯定是有点误会……”
不然自己怎么会被抓进执法局的审讯室了呢？
达克特甚至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马可斯给抓进来。
“误会？”
马可斯与达克特隔桌而坐，虽然精神稍显疲倦眼神却依然锐利：“福迪先生，我提醒你一下，就在二十分钟之前，你曾亲口告诉我你杀了两位皮城公民！”
“我已经派人前往朗格尔两人家中确认，如果一切属实的话，两桩命案足够你在臭名昭着的静水监狱里渡过余生了。”
“虽说静水监狱专门关押底城抓捕来的犯人，但是福迪先生，请你相信身为皮城执法局警长的我，有权利往里面塞几个‘自己人’。”
不知道为什么，从达克特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秒，马可斯就非常非常讨厌这个地地道道的皮城‘贵族’。
特别是从对方口中听到已经‘处理’了包括朗格尔在内的两人之后，这种反感达到了巅峰。
与过往接触过的那些皮城贵族人士相比，达克特·福迪其实在心态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硬要挑出一点毛病的话，或许就是他在讨好马可斯时那副不加掩饰的‘丑恶嘴脸’，简直把皮城贵族们最真实的内心赤裸裸展露在了马可斯面前，令他难以自抑地产生恶心的感觉。
都说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坦荡。
但马可斯想说，真小人同样比伪君子看起来更恶心。
“就因为两个该死的泥腿子？”
达克特满脸写着不敢置信：“马可斯先生，我那可是在为你惩罚他们，因为他们冒犯了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出头！”马可斯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摆了摆手：“而且你只是因为他们影响到你名下商会通过海克斯飞门赚钱才杀了他们，所以别再用所谓的‘替我惩罚他们’作为理由来讨好我！”
朗格尔二人的所作所为虽然令马可斯不喜，但马可斯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杀人的方式来对付任何人。
所以达克特这种自说自话的行为在马可斯看来，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福迪先生，我虽然是一名商人，但我同时还是一位执法官。”马可斯冷冷地看着桌子对面那位表情并不过分惊慌，反而逐渐趋于稳定的中年人，缓缓说道：“作为一名执法官，我绝不容许在我的辖区内出现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
特别是凶杀案！”
如果不是皮城法律中没有死刑，如果不是皮城所有犯罪嫌疑人都要经过法院或者议会裁决才能定罪，马可斯真想直接把达克特扔进监狱里好好‘管教管教’。
“有点意思。”
达克特收起谄媚之色：“可惜……马可斯你还是忽略了一点。”
他看着马可斯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未亲口承认过杀死任何人，所以你想给我定罪，完全是痴心妄想！”
“你没……”马可斯正要嘲讽，忽然语句一顿。
没错！
达克特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杀人了”这种话。
顶多发表过一些“惩罚某人”的言论。
但这些言论中却没有准确提及到任何人的姓名。
即便是被马可斯抓进审讯室之后，达克特似乎表现地很是惊慌失措，言语方面也是滴水不漏。
至于所谓的杀人罪名，更多的其实属于‘心证’。
朗格尔和那位福迪商会的小负责人肯定已经被杀害，马可斯也知道达克特跟两人的死脱不开干系，但是在讲究证据的法律面前，他根本没法给眼前之人定下任何罪名。
看着马可斯反应过来，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达克特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皮城混商圈，达克特怎么可能真的授以任何人把柄？
没有两把刷子，他早就被皮城各大商会那些‘食人鱼’给吞吃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有机会坐在这里跟马可斯扯半天皮？
“马可斯先生，你还是太着急了。”达克特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笑得很诡异：“我听说作为皮城最出名的灭鼠大师，朗格尔私下里还养了几只试药用的老鼠。”
“其中一只老鼠因为某次试药过程出现意外发生了变异，体质变得跟普通老鼠不太一样。”
“而且经过多年以来的试药，这种变异也越来越离奇。”
“唔……听马特说，那只老鼠被朗格尔养在密室里……用金属笼子关着。”
“昨天在仓库区，马可斯先生似乎公布了海克斯科技接下来要发布的新产品吧？”
“你说那只老鼠会不会……”
话没说完，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几名执法官鱼贯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达克特的仆从们以及安培萨和德卡两位议员。
“长官……”
一名执法官走到马可斯跟前，刚要解释，被马可斯抬手拦住，扒拉到一边去。
他看见安培萨和德卡两位议员到场，就知道达克特今天大概率是‘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
“你们两位要给他出头吗？”马可斯凝视两位议员，言语中警告的味道非常明显。
安培萨标志性的齿轮衣领转动不休，没有接马可斯这句话，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作为皮城议会的议员之一，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替他出头’。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不希望皮城有人滥用职权，利用职务之便随意给他人定罪的现象发生。”
“你呢？”马可斯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机器人外表的德卡议员。
“我无意冒犯。”德卡议员并非人类，而是一个非人类种族，说话时声音沉闷沙哑，带着机械特有的摩擦音：“但是福迪商会刚好出售几种我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如果这个渠道断了，我会多少有些苦恼，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
“我明白了。”马可斯点了点头，对达克特的几位家仆挥手：“去，把人抬走！”
这话一出，德卡议员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安培萨则是对马可斯多看了两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名仆人扛着达克特从审讯室出去，途径门口时，达克特一如他俩初次见面时那样，对马可斯露出一副带着几分谄媚之意的笑容。
只是这‘谄媚’之意此时在马可斯眼里，与‘嘲讽’无异。
等一干人走完，马可斯招来刚才想要说话的那位执法官问道：“霍斯卡尔和萨罗两位议员没来？”
“没有。”执法官回答：“不过梅尔议员来了，她让我通知您，她在外面等您。”
“哦？”
马可斯挑了挑眉毛。
怪事。
怎么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反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