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啊”的一声,朝乐公主“噗通”掉进了护城河里。
她手里刚刚拿到的花灯也被甩飞出去,很快随着水流漂远。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岸上霎时一片混乱,许多百姓惊慌无措地挤到岸边,都伸长脖子往下看。
只看见黑黝黝的河水中有个扑腾的人影。
但一时无人敢下水救人。
季临寒站在人群后面,离朝乐公主落水的地方有些远。
他脸色一变,脚尖点地直接动用轻功越过拥挤的人群飞到岸边。
但有人比他速度还快,在他刚到岸边时,便已有两人跳下了河岸。
季临寒没再继续往下跳,他看出下水的两人是朝乐公主的侍卫。
既然他们已经下去救人,那便用不上他。
后面的方晴踮着脚往河边看,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毕竟是公主……”
沈知煦低声道:“不会出大事,我刚才已看好位置,下面并不是真正的护城河,而是护城河流分支的一个小水洼。”
“水不深,就算掉下去也淹不死人,顶多呛几口水。”
她只是利用朝乐公主对季临寒的心思,让摊主配合忽悠了一番,没想到她还真上了当。
沈知煦不过就是想出出气,没想淹死朝乐。
刚才在医馆里朝乐伙同侍卫差点将她杀了,虽说她答应了让此事翻篇,但不代表沈知煦心里的怨气也一并消散。
暗中让朝乐吃点苦头她才能解气。
就算事后朝乐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沈知煦暗暗压下嘴角的笑意,也疾步走去河岸。
她挤到季临寒身边,故作担忧:“怎么回事,她可别出事啊……”
“不会。”季临寒看出底下的河道不深:“淹不死,两个侍卫已经找到她。”
沈知煦伸着脖子往下看了几眼,见河道里的水顶多到朝乐公主腰部,她只要站直就呛不到水。
可她惊慌之下根本看不清水流到底如何,只一味挣扎大喊,让两个侍卫一时都抓不到她。
在底下扑腾了好一会儿,侍卫才终于把她救上岸。
水洼里的水的确不深,可里面的淤泥却非常多,朝乐公主被侍卫半死不活拖上来时,俨然已成了个泥人。
黑乎乎的淤泥将她的脸弄得黝黑一片,若不是还能看清她身上穿的是裙子,甚至连男女都辨不清。
两个侍卫也没比她好到哪里。
岸上的人看见的就是三个泥人一起从底下爬了上来。
人群顿时往后散开,给他们让出一片空地。
有人捏着鼻子道:“好臭!她掉进去的不是护城河,而是粪水吧?”
“是淤泥的味道,这地方本就偏僻,如果不是今夜有人来放花灯,长年累月都没人经过,肯定都是黑淤泥。”
“好好地也不知怎么就掉了下去,不会淹死了吧……”
朝乐公主被侍卫平放在地上,她双眼紧闭,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侍卫在她前胸按了几下,逼她将呛的水吐出来。
“咳咳咳……”
后面有三个女子着急忙慌地跑来:“公……小姐,你没事吧?”
其中有一人沈知煦觉得眼熟,仔细一看像是刚才在人群中贴在她身后挤她的人。
这三人应都是跟着朝乐公主出宫的宫女。
刚才挤她的人果然都是朝乐公主安排的。
这几个宫女只知道朝乐公主落水,却不知她掉进了淤泥中。
好不容易从人群后挤到前面,忽然看见一个泥人躺在地上,皆是愣了一下。
她们更没想到朝乐公主身上会散发出如此难闻的气味。
但也只能忍着恶心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帮朝乐公主擦脸。
但她们刚才的迟疑没逃过刚醒来的朝乐的眼。
她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以为宫女们在嫌弃她。
朝乐又看向围在她身边看热闹的百姓们,只见前排的人都捂着鼻子对她指指点点。
她羞愤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她可是大祁最受宠的公主,在最热闹的花灯会上掉进水洼,还被所有人嘲笑,朝乐只觉脸面丢尽。
也就是她的脸黑乎乎一片,别人看不出她的脸皮已经涨成猪肝色。
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巴掌便甩在了给她擦脸的宫女脸上。
“擦什么擦?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非得让所有人都看见我长什么模样?”
被打的小宫女一句话都不敢说,吓得缩着脖子赶紧跪在了地上。
周围顿时又响起一阵议论。
“看来是哪家的大小姐,这么多奴婢跟着,怎么还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自己丢人就往奴婢身上出气,哪家的小姐如此跋扈?人家给她擦脸还有错?”
“她现在的脸看不清样貌,真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一句句难听的嘲笑与指责纷纷窜入朝乐公主耳尖,她瞬间羞愧得不知说什么好。
像是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指指点点那般难受。
尤其是她还看见了站在她身前的季临寒。
虽然季临寒站得近,却与她保持着几步距离,一看就是不想上前来。
肯定是也嫌弃她身上沾的味道。
一个爱美的人,在众人面前掉进臭泥潭,最狼狈的一面正巧被最重视的人看见。
朝乐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低声朝侍卫吼道:“我要回去,快带我回去!”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以后再没脸见季临寒。
侍卫很快在人群中拨开一条路,大步将朝乐公主抱去了他们来时的马车。
朝乐公主甚至没来得及与季临寒告别,便灰溜溜跑了。
她离开后,河边的臭味还久久不散,那卖花灯的摊主直接带着他的花灯去了别的地方。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
沈知煦与季临寒也没了放花灯的心情,随便在旁边买了两盏放到水里就准备打道回府。
他们的马车停在长街另一头,走回去时又经过了卖胭脂那位姑娘的小摊子。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满地狼藉。
挤在小摊前的也不再是吵着要买胭脂的女子们,而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