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的脸涨得通红,被谷荔太过直白的话给气的。
“我,我才不是,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长长见识,听曲----”
“嚯,堂堂皇太孙需要到勾栏瓦舍之地来长见识了,倒是宫中的少师和少傅都太过孤陋寡闻了,不够格为你教学了。作为你小姑姑,本宫稍后会去找你皇爷爷,给阿绍重新换一批先生-----”
明明谷荔比李绍还小一岁,可她偏偏端着姑姑的架子,将李绍批得无暇顾及她的问题。
“哎,别别别,小姑姑,我错了,我错了。您千万别告诉皇爷爷,您是我亲姑姑啊!”小姑姑几乎从不在他面前自称本宫,看来小姑姑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
李绍围着谷荔转悠,恨不得跪下了。
“哼!下次还来这种地方么?”
“不来了,不来了,亲姑姑饶了大侄子这一次吧!”
谷荔见火候差不多了,哼一声坐在桌边,李绍立马狗腿地上前给谷荔倒一杯茶递过去。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被那几个浑人围堵调戏!”
李绍睁大眼,“小姑姑你跟踪我进来的风雅楼?”然后一不小心被不知谁家的流氓子弟给盯上了。
都是他的错。
这件事要是被捅到宫里,他铁定要被剥掉一层皮。李绍干笑不下去了。
“小姑姑,是绍的错。”
谷荔喝了一口茶,似是做了妥协。“念在你一时好奇,这次就不追究你了。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留下会威胁到东宫的任何把柄,你懂么。”
李绍颔首,神情正色的几分。
谷荔又说:“君子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不可怠慢。”
“是,绍铭记于心!”
谷荔点点头,“那外面的烂摊子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
搞定了李绍,谷荔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被阿绍追着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风雅楼里。
所以,这口锅只能让大侄子背起来了。
谷荔给李绍也倒了一杯茶,心里默默对大侄子说了一句,大侄子你背锅辛苦了!
李绍受宠若惊地接过茶碗。
一旁的彩衣痛得咬破了嘴唇,抑制不住地痛哼出声。
谷荔看着心疼极了,狠狠道:“别轻易放过那几个杂碎。”
“小姑姑放心。”
“咚咚。”房门被敲响,又敲了三下,沈轻舟从外面推开了门。“李公子,大夫来了!”
“进来。”谷荔正给彩衣擦汗,头也没回。
听到吩咐,沈轻舟这才让开了房门,让挡在身后的大夫进去。
大夫检查后说彩衣骨折了,需要先正骨再固定。谷荔帮忙按住彩衣,却不忍心看她,将头扭到一边。
沈轻舟察觉小公主的心软躲避,适时开口道:“城防司的人也到了。”
谷荔抬眼看向李绍,“阿绍,你去吧!”
李绍看了看中年模样的大夫,又看了看沈轻舟,他朝沈轻舟点头,“麻烦沈三公子照看着些,有事就喊我!”
“是!”沈轻舟拱手应声。
正骨后的彩衣有些脱力,躺在小塌上任大夫包扎。
直到大夫处理好彩衣的伤退出房间,沈轻舟始终站在门口处守着。
“你先休息着,等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回府!”
“是,公主。”彩衣晕晕乎乎几乎快睡过去了,也忘记要改称呼。
谷荔也不在意,只当门口站着的人是聋的。安抚好了彩衣,谷荔回到桌边坐下。
察觉到对自己的忽视,沈轻舟还是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掌到谷荔的面前。
摊开,是她的骨笛。
“放桌上吧!”谷荔淡淡地道。
可沈轻舟却固执地摊手,等着她来取。
连李绍都不知道这只骨笛的存在,偏偏沈轻舟却晓得这东西是属于她的,还知道骨笛的巨大作用。
因为上一世的她曾经对他毫无保留。
哦,其实还是有所保留的,譬如对沈家的处决。
他这是在试探她?
可谷荔毫不在乎,无视他的逼迫,淡定地喝茶。这只骨笛全天下除了皇帝就只有她有。即使被人捡去了也不打紧,一旦使用了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才不着急。
沈轻舟五指收拢握紧骨笛,恨不得将其捏碎。可他还是如她所愿地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谷粒儿,是你么?”
“放肆!”谷荔冷呵。
可沈轻舟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将骨笛推到了谷荔面前,沉声开口:“公主殿下,微臣一家绝无谋逆之心,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为的都是大邺的子民。公主殿下,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家兄外调,让家父告老还乡----”
“哦?”谷荔的笑容无懈可击,她说,“你既然能说动沈家人外调,为何这么多年了你们沈家还守在京中呢?”
“你---”沈轻舟双拳紧握,果然,小公主跟他一样很早之前就有了前一世的记忆。
不过小公主说的对,他无法说服自己的父兄放弃沈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位至丞相,如何能因为他几句天方夜谭的胡言乱语就放弃如今牵一发动全身的沈府。
更何况皇上对沈相一直很放心,并没有猜忌他父亲。这让沈轻舟对父兄再多的劝说都成了无稽笑话。
“公主要微臣如何做才能相信沈家绝无通敌之心呢?”沈轻舟单膝跪在谷荔面前,微扬着脸,看着眼前让他无比熟悉却又感陌生的脸。
谷荔不为所动,连个眼风都没有分给他。
“凭你?呵,你还代表不了沈家。”
“我能。公主应该和我一样早在八年前就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吧,从那天起,我就时刻约束着家人,连府中下人都不放松,这些年来我-----”
他想起了八年前在行宫遇见雨中大哭的小公主。
烧得迷糊的公主一直捂着心口喊疼。可后来太医检查过公主并无心疾。据打听来的消息,公主的心绞痛毛病一直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才消停。
“停。”谷荔不想浪费时间去听他的护家史,“沈家有没有罪不是听你说,而是看证据。”
“沈复之,复之这是你现在的字吧。你回来是想复仇的吧?”为何还要惺惺作态地跪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