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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人身上独特的松木香,曾一度令她着迷。

怔怔的转头,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打在博古架上,又倒映在地砖上的重重暗影。

风吹烛台,那层叠的影子在无声摇晃,殿内显得越发的安静了。

她缓缓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似苦涩似讥讽又似自嘲的弧度,而后捞起妆台上的木梳开始通发。

他若真应了白日的约,也该去公主府才对,断不会来这紫云殿。

那个人,从未花过心思揣度她,她稍稍使个障眼法,便能轻易的骗了他。

‘嘶’

走神的功夫,发丝缠一块打了结全都绞在了梳齿上,她硬扯了下,刺痛自头皮蔓延开来,刺激得她倒抽了两口凉气。

“茯苓。”忍着痛喊了声,却无人回应。

她偏过头,一手握着木梳,一手穿进发丝,试图解开那团结。

可毫无章法的拉扯,结越打越紧,头皮也越发疼痛。

此情此景,叫她想起了对那人的死缠烂打,她缠他缠得越紧,心就越痛,要想解脱,唯有将其连根拔起。

思及此,她蓄足力气,作势就要将那团打了结的发丝硬扯下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亦如她对他的情。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发力时,手腕突地被人扣住,而后掰开她握着木梳与乱发的十指。

她下意识转头,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摁着动弹不得。

眼角余光扫过面前的菱镜,里面倒映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熟悉的五官轮廓,就那么撞进了她的双眸。

她的思绪好似触了礁的舟,短暂抛锚后刹那静止,身体也紧绷到了极致,整个人犹如拉满的弓。

他怎么会来紫云殿?她之前不是命宫女扮做她的样子回了公主府么?他要见她,也该去公主府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待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挣扎起来。

陆廷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哑声开口,“别动,很快就解开了。”

他一边说一边捻住那团乱发观察,试图从里面找出活结慢慢理顺。

可如此精细的活儿对于一个常年拿剑砍人的暗卫而言,难如登天。

永乐端坐在绣墩上,背脊挺得笔直,她不想遭罪,便没出手制止,也没再挣扎,只缓缓摆正了脑袋,冷眼注视着镜子里的倒映出来的影子。

宫廷专用的菱镜用了上等的铜油,做工精湛,透过光滑的镜面她能清晰看到男人的一举一动。

那笨拙又杂乱无章的手法,就是给他三天三夜也解不开,难道他们要一直这么耗着?

“这是死结,解不开的,你别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捞起妆台上的剪子,对准了那团乱发使力。

利刃受阻,某人将手指横在了刀口下,她稍稍一用劲,鲜血就汹涌而出。

永乐又惊又怒,收回剪子狠拍在妆台上,“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夜闯本宫寝殿的?冥起,你眼中还有没有君臣之别?”

陆廷曲起那只渗着鲜血的手指,避免血水污了她的发。

她是那么的美好,干净纯洁得如同天边的云纤尘不染,他不能用自己肮脏的血玷污了她。

“臣是陆廷,殿下,臣是陆廷。”

说着,他又敛眸去打理那团乱发。

永乐见过嗜血的他,见过冷酷的他,也见过绝情的他,独独没见过如此固执的他。

“你这是何意?过来笑话本宫么?当初本宫苦苦哀求你回陆家为我争取一下,你拒绝得那般干脆利落,

如今跑来与本宫说你是陆廷,你来笑话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说完,她猛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倏然转身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冥起,你欺人太甚。”

男人的头被她扇偏,眸底渐渐充斥起血丝,连带着眼眶也泛了红。

“殿下……”他颤着手去抚摸她发白的面颊,音调里带着痛色,“你误会臣了,臣回陆家是想光明正大的娶你,臣……心悦你。”

永乐后背抵在妆台上,赤红着双眼瞪着他,胸口因着愤怒在剧烈的起伏。

闻此言,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裂了似的,连带呼吸也停止了,只余一双杏眸怔怔地与他对视。

陆廷略显粗糙的指腹划过她泛红的眼尾,勾勒出温柔与缱绻。

“殿下,臣心悦你。”

他又压着声线重复了一遍,音调干涩沙哑,透着浓浓的情意。

眼尾传来细密的疼意,那是他粗糙指腹剐蹭她娇嫩肌肤所致,将她从怔愣中拉拽了出来。

理智回笼,她猛地伸手推开他,面无表情道:“然后呢?让本宫感恩戴德,仔细捧着你施舍给我的这份心悦?”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听他说一句‘殿下,我心悦你’,她竟然……还能等到他的回应。

至于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出这句话的,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无力去细细追究,也无力再回应。

能等到这句话,她释然了,也能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赐婚圣旨已下,婚期也已定,身为天朝公主,她不会悔婚,置两国的盟约于不顾,让南萧失信于西越。

陆廷从她眼底捕捉到了诧异,欣喜的神色,可还不等他松口气,那诧异欣喜又转化成了痛苦纠结,最后被释然所取代。

她释然了。

她对这份情释然了?

“殿下,你别舍弃我,我只剩下你了。”他红着眼开口,向来冰冷淡漠的眸子里晕开了朦胧的水雾。

若程霖在场,大抵是要惊掉下巴的。

原来这木头比他还会,还会……卖惨。

永乐闭了闭眼,反手扣住妆台上的剪子,单薄瘦弱的身子如无根浮萍,摇摇欲坠。

“冥起,本宫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儿,你所谓的心悦,在我死缠烂打两载无果面前,显得那么的可笑与可悲,

或许我的某一言某一语某一个动作某一个眼神曾温暖过你,你在无数次的挣扎迟疑犹豫后选择了接纳我,可这真的是‘爱’么?”

陆廷上前一步,急切的开口,“若不是爱,我又怎会从黑暗里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