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恍了一下神,没太听清楚她的话。
她怔怔地看着她,颤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程雅只当她高兴,毕竟郭嫣然封后,就没苏雪柔什么事了。
她们也不用对着那恶心的玩意三拜九叩,膈应自己。
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后,她笑着调侃道:
“瞧你开心的,人都在发抖了,不过这事确实挺令人兴奋啊,郭嫣然封后,总比苏雪柔封后要强不是?”
云卿趔趄了一下,人直直朝前面栽去。
程雅的婢女桃红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堪堪将她拽了回来。
“世子夫人,您没事吧?”
程雅也察觉到了好友的异样,见她面色发白,焦急的问:“卿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云卿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跌进了深渊,被绝望彻底的包裹住了。
等她回过神,后背与额头全都渗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眨眼的功夫,她如同小死了一回似的。
怕程雅跟着担心,她朝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故作镇定道:“我刚才有点头晕,人没站稳,现在好多了。”
程雅松了口气,掏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你这是体虚,气短,贫血,得好好调养,可马虎不得。”
云卿笑着应是,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陛下救郭嫣然之上:
“他们真的有了肌肤之亲?陛下当场承诺立郭小姐为后?”
问着问着,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阿铮救裴韵时的画面。
落水的男女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块,肌肤相贴,即便没纠葛也会变得有纠葛。
郭嫣然是国舅府的嫡长女,太后的亲侄女,如今出了这种事,皇室势必要给郭家一个交代。
眼下后位空缺,而苏雪柔又失了名声,郭家女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想到这儿,浓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只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堵得她喘不过气。
程雅睨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紧绷,犹豫了片刻后摇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至于陛下是何态度,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说完,她又试探性的问:“卿卿,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喊大夫过来瞧瞧?”
云卿摇了摇头,扶着她往院内走。
“我已经好多了,尤其是听到苏雪柔这辈子与后位无缘,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程雅噗嗤一笑,“我也一样,改明儿咱们与她来个偶遇,好好嘲笑嘲笑她。”
“……”
两人走进屋内入座后,云卿的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这月份渐渐大了,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些。”
程雅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底划过一抹暗淡,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放心吧,我如今想通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辛辛苦苦孕育的宝贝,我不会放弃的。”
云卿伸手贴在她的手背上,与她一块抚摸着她的小腹。
“就该这样,咱们绝不能委屈自己,委屈孩子。”
程雅嘿嘿一笑,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你这次来侯府住了好些日,裴家都没上门来闹,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云卿眨了眨眼,将自己逼迫徐氏签和离书的事儿告诉了她。
“情况就是这样,我已经成功拿到了和离书,你也可以安心了,不必时时刻刻念着我。”
程雅听罢,面露诧异之色。
“真的?你没骗我?外面为何没有半点风声?”
云卿不禁失笑,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是在诓他们?
这种事情,有必要撒谎吗?和离了便是和离了。
“徐氏不想让外界知晓,害怕陛下又以家宅不宁为理由压裴玄的官职,与我约定暂时不对外宣称和离的事。”
程雅瞪眼,“她说不外传就不外传?裴玄的官职关你何事?”
云卿见她动了怒,急忙伸手给她顺气。
“你悠着点,可别动了胎息,不外传正合我的心意,我便答应了,与她没甚关系。”
程雅眯眼注视着她,“你为何要瞒着外人?是不是打算偷偷的离开盛京?”
“怎么可能。”云卿下意识反驳,“我若想悄悄的走,今儿个就不会告诉你了。”
说到这儿,她给她倒了杯温水,示意她喝下,然后又继续补充:
“和离的消息传出去,外面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瞒着可以让耳根清净些。”
程雅哼哼了两声,“这还差不多,咱们说好的啊,你离京一定得提前告诉我,不许偷偷的走。”
云卿无奈一笑。
如今的她,还出得了京么?
“好,我答应你。”
“……”
程雅只在侯府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
云卿亲自将她送到府门口,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后,这才扶她上马车。
“我过几天去长公主府看你,你别往我这儿跑了,好好在家养胎。”
“知道啦,你也照顾好自己。”
两人挥手告别,云卿目送马车渐渐消失在街角后,整个人像是卸了气一般,踉跄着朝后退去。
青兰急忙伸手扶住她,满脸的担忧之色。
“姑娘,如今情况不明,您可千万别自己折腾自己。”
云卿闭了闭眼,身子在轻轻发颤。
即便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可眼下外面已经传遍,为了郭嫣然的闺誉,太后也会逼圣上迎她入宫的。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进去吧,我想躺下来歇会。”
“是。”
…
郭家。
正厅内,萧痕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冷眼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郭家众人。
他知道今日来郭府不会太平,但没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设了那样一个局,将女儿强塞给他。
若不是顾念太后的颜面,他非得翻脸不可。
外面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两个粗使婆子搀扶着一七旬老媪走了进来。
老夫人的视线在一众子孙身上掠过,继而朝上首的帝王盈盈下拜。
“是老身教导无方,竟让他们弄出了这等纰漏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萧痕的脸色缓和了些,抬手虚扶了老媪一下。
“外祖母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先坐下说。”
老太太咳了几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颤颤巍巍的坐到下首。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