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场,对面上来的是一个平头小伙,偏瘦,身着棕色武服,皮肤微黄,脸瘦长,颧骨略高,耳尖目明,嘴唇厚且略亏血色,看起来与刘恒宇同龄,脸上虽稚气未消,却面无表情,目露凶相。刘恒宇看这人面生,今早未和张大同同队,但也未多想,便仍然跨腿弯腰,招式一如从前,对面男子起势左腿横跨,半曲右臂,先发制人,这一拳刘恒宇稍感吃力,只能双拳抵挡,后退半步,对面男子高踢腿,刘恒宇心想这比下盘功夫我没输过,前场张大同输在此招,这男子居然还和我拼下盘功夫。但没想到,这男子腿功不弱,力道哪是张大同能比的,刘恒宇踢腿迎接,居然两人不相上下,十招之后,刘恒宇甚感稍逊一筹,只得弯身躲避,对面男子攻势不减,左右双腿互换出击,刘恒宇空翻躲避,又见对面中门有隙,便出拳,但没想到对面反应极为迅速,刘恒宇出拳之际对面伸出的腿竟然缩回抵挡,这拳力哪能抵腿力,刘恒宇手被击中,为卸力只能后退几步。刘恒宇心想这男子看起来瘦小,但武技超高,腿功亦不在他之下,这一来一去刘恒宇和这男子拆了二十几招,但下盘已感不济。刘恒宇有些着急,没看清对面拳路便再次进攻,对面男子出脚迅速,刘恒宇感觉距离偏近一些,已经不能出腿还击,只能双手并拢抵挡,没想到对方腿力惊人,这一踢把刘恒宇的双臂挤到胸前,对方又踢一脚,正中刘恒宇的左脸颊,刘恒宇侧摔在地上。
张强见刘恒宇倒地,没等刘恒宇站起来,便宣告他败了。刘恒宇心想:“上场张大同倒地,宣败了,我这次倒地败了也算公平,再说,对面实力强劲,即便我再起来也未必最终胜他,那败就败了吧。”
张大同一听刘恒宇败了就乐坏了,也不顾自己屁股疼痛便一股脑从椅子上跳起来,也举着双手,朝向众人吆好,他嘴际上扬,眼眯成条缝,左顾右盼,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台下有前些时候被张大同欺负的,就默不作声,但也有叫好的,多半是张大同的死党,也有同班的。
刘恒宇败了,自己就担心起来,心想:“这按照规定,下一场我不能再战,这对面的男子绝非是张大同的人,肯定是他老子给他找的高手,那下一场也必然是他老子给他找的,实力也不会弱,我兄弟功夫不如我,我都败了,那下场我兄弟八成也是输。这比试要输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做王八吗?”
刘恒宇下了台,广博识在一侧说道:“刘哥,怎么回事,这张大同的人居然你也打不过,我看你是轻敌,下场换做我上吧,我定会打的对面爹妈都不认识。”
刘恒宇不做声,他心知广博识绝不是对手,下场再败,可如何是好。
文钊见刘恒宇甚是忧愁,便说:“这败没啥好可惜的,只怪对面请了人,要是我们找来救兵,这胜负也难预料。我和刘哥的功夫差得远,广兄和我上去也多半是必败无疑,但倘若败的是我,那丢人的也是我,竟然如此,下一场,还是我上吧。”
广博识觉得自己武功不比文钊的差,但一听这输了会丢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刘恒宇有些伤脑,但也只能叫文钊上了。好在教导主任和张大同的老子看着也公正,必然不会叫输的人在这里做王八,即便以后做王八,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
待休息片刻,张强便把第三场的人叫了上来。果然对面这男子和上场的男子身着同款的武服,虽然长相平平,但五官透出一种亲和感,与刘恒宇的柔美不同,此男子面相刚毅,气宇不凡,但起势却慢而不散,柔而不懈,静而不断,极像山西形意拳,此套拳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此拳类似咏春,擅长短打。
文钊见这男子便一眼认出他,这不是盛林吗?当年见面的时候还是个熊孩子,这几年不见,没想到他居然把这套拳法练的炉火纯青。文钊心想:“当年中学和他对决十战也有九胜,如今自知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与之一战,但如今自己已然站在场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文钊想用少林罗汉拳应对,刚摆好架势,只听一声“慢着。”从台下发出,此声音如莺舌般清脆悦耳,显然是一女子的声音。台下人都在嘈杂中寻找说这话的女子,不料一人影在众人视线中跳上台子,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稳稳落下。
广博识以为是晌午那名女孩来了,仔细一看却不是。这名女子乌黑短发,眉线如燕尾,眸子有神,脸如鹅蛋,双颊微透晕红,脖颈纤细,皮肤白嫩,身姿曼妙;她身着黑衣,上衣略微宽松,全身似有汗液,内衫贴着前胸,两个锁骨尤为凸显,但她身着得体,没有失礼的穿搭。
众人不知这女孩从哪里来,刘恒宇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女子上台便对着张强和永正华说:“两位老师,对面比武是招来的人,我们这边比武也可以招人是么?”
张强没等转过头去和永正华议论,永正华便开口答是。
女子说:“既然对方招人比武,那我就是这边刚招来的人,这场就换我上场吧。”
张大同见状急了,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匆忙说道:“这怎么能行,这比赛已经开始,决斗双方已定,怎么能随意更改?”
女子说:“我看比赛未必开始,两边还未出手怎么能算开始呢?还是等老师裁定吧。”
张强瞅了瞅永正华,这永正华也无话可说,这种事情之前也没碰上,不知如何才算公正,这正式比赛确实没有临时换人的。
张强看永正华无话说,就说道:“虽然比赛双方的人是自招的,但这比赛确已开始,临时换人确实有失公允。”
张大同看了看老爹,又点了点头。
女子说:“老师您看要不这样,我和对面就拆十招,十招之内我赢不了,就算我输怎样?”
张大同一听就十招,便抢了话,说道:“十招?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十招不赢,对面就得...就得...”这张大同刚想说‘做王八’这三字,陡然间回想这三字不能说,便又硬咽了回去。
女子说:“输了就做王八是吧,好呀,我们看最后是谁做王八。”。
女子这一脱口而出,刹间全场哗然,稍后骚动不断,纷纷有议论声从人群中传出,女子却面无改色,觉得这词说出来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刘恒宇三人却显得不好意思,场面一度尴尬。
张强在一旁听得明白,但自己儿子定下的规矩,老子现在反对也来不及了,那就全然当作没有听见。他使劲咳嗽了两声,举着一只手平抚众人,说道:“大家安静,既然双方同意,那这第三场比赛就由这女同学代战。”
文钊在一旁看女子鼎力相救,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刚想出口感谢,便被女子打断:“这对方使得是形意八卦,意在以柔克刚,你用少林拳,至刚至猛,怎么能敌过?我看你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别在这丢人。”
文钊看着女子,忙说道:“姑娘说的是,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多练几年。今天的事情我以后定会相谢。”,说罢,文钊就下了台。
广博识显得有些情绪,对文钊埋怨道:“咱们是男子大丈夫,这比武的事情怎么能叫女生代替,如果这女生赢了,那别人岂不是说我们大丈夫不如女人吗?况且,这女生来历不明,我们不知她的底细,如何把这么重要的比赛交给她?”
文钊说:“比不过女人好过做王八呀。”
刘恒宇看了看广博识,拍拍他肩膀说:“文钊说的在理,何况你和文弟肯定不是对面的对手,不如叫这姑娘试一试。”
广博识深思了一会,觉得刘恒宇说的有道理,就不再说话。
对面男子站在台上,面对这姑娘,拱手作了一个揖,然后说道:“在下一班的盛林,不知姑娘大名?”
女子看盛林颇有男士风度,与张大同一干人等不同,便稍加客气得说道:“我叫楚燕,请多指教。”
“楚燕姑娘,刚才你说......”盛林想说,刚才姑娘说十招取胜,真是佩服,但还没等盛林说完,楚燕便一个抄手配着碎步移了过来。
这步伐碎而不乱,虚实以动制静。盛林刚才说话,准备未足,被这突来的招数打的措手不及,但幸好及时调整了姿态,起手便八卦提扣,步伐亦是多变,楚燕太极阴阳和盛林八卦游龙有分有合,两人双手互推,双足互盘。五招之后,楚燕一个侧空翻,转到一旁,左腿屈伸,右腿跪地,在台上拾起来个细木棍,大约两尺,霎时起身以身驭棍,向前方旋转撩刺。张大同看见对面用武器,便从旁边拿起一把剑扔上台。盛林一个前扑,翻滚一圈落地,迅速拾起这把剑,但楚燕的木棍已近身半尺,盛林后仰以剑脊抵挡,楚燕收剑,又向盛林左右侧各劈点三下,盛林持剑左右抵抗,这剑本身是个习武的道具,并未开刃,但盛林腕力足,竟然将楚燕拾的木棍卡在剑刃上,但仔细一看,这木棍上有个凸出的枝瘤。这木棍卡着不动,双方互斗已过八招,楚燕见势不妙,折断木棍,左手持棍,转身直刺,盛林八卦移步躲闪,在第九招的时候,楚燕旋弄木棍,盛林顿了一下,刹间被这棍尖顶在颈项上。
“好好好,太极剑对八卦剑,这太极剑使得游刃有余,这八卦剑用得应对自如。这场是楚燕胜了”永正华边鼓掌边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张大同听说自己判了输,暴躁的跳起来,要不是旁边人拉住,准是跳上台。张强看自己儿子输了,有点拉不下来脸,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这输了要做王八,张强虽然心里不甘,但是已经定下的事情也无法更改,只能怪自己儿子学艺不精,做一次王八,接受接受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