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井然有序的领取粮的场景,不仅皇帝刘彻看到了,就连他身边的大臣们也都注意到了。其中包括丞相公孙弘、长平侯卫青、治粟内使桑弘羊等人,甚至连奉常张开等官员也都看在眼里。
当他们看到这些农人百姓时,脸上纷纷流露出诧异和深思的神情。
近年来,由于不断与匈奴交战,许多上户人家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连中户人家也渐渐沦落为下户,更何况那些原本就是下户的家庭呢?
尤其是最近几年的春夏之交,不少农户人家已经开始出现每天只能吃上一顿饭的情况。为了让家中的粮食能够支撑到秋收时节,田间地头的野菜几乎被挖得精光,但即便如此,人们依然是饥一顿饱一顿,面容憔悴,饿得面黄肌瘦。
相比之下,长安城内的百姓生活稍微好些,因为城中有大户人家时常招工做事,所以他们还能勉强维持生计;而长安城外的农人则更为艰难,除了那几亩薄田,几乎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
再看看那些住在上林苑附近的平民百姓们,尽管身上的衣裳稍显陈旧,甚至有些破损,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红光,精神状态极佳,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皇帝刘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头对陈蟜说道:“朕观这些平民百姓虽衣着朴素,但面色红润,由此可见,他们家中粮食充足,生活也还算是不错的。”
听到皇帝这番话,陈阿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看吧!就连皇帝陛下都给出了如此中肯的评价呢!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窃喜和满足感。
而站在一旁的陈蟜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其实他最想要听到的,正是皇帝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就在此时,从远处领取完粮食的平民百姓们纷纷转过身来,朝着栖凤殿的方向遥遥叩拜。隐约间,似乎有阵阵呼喊声传来:“遥祝爱民如子的陈娘娘,褔如东海、寿与天齐——”
听到这些话,奉常张开却是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后,向着皇帝刘彻拱手行礼道:“启禀皇帝陛下,臣在此弹劾陈娘娘,她有利用国库中的粮食,来邀买民心的嫌疑啊!”
陈蟜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隆虑公主来到此处,那么她肯定会对本驸马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并由衷地感叹道:“原来我家夫君如此深谋远虑啊!”想到这里,陈蟜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然而,与陈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阿娇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目光悠然地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得意之情。
此刻,远处的百姓们正在虔诚地跪地叩拜,这让陈阿娇的内心充满了满足感。
她心中暗暗感慨:“今天,本宫终于也能享受到百姓们的祝福了呀!如果本宫是一方官员,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得到一把万民伞呢!”
想着想着,陈阿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陶醉的亢奋潮红。
长平侯卫青深深地看了奉常张开等人一眼,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姐姐卫皇后的人。然而,听他们说话、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似乎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
陈蟜真的没有捐粮吗?其实,他也得有足够的粮食才能捐出来呀!卫青听闻,在朝廷国库空虚、缺乏粮食的时候,陈阿娇竟然将陈蟜府上的粮食几乎全部搜刮一空,并献给了当今皇帝陛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蟜已经贡献出了他几乎所有的粮食。而张开等人对陈蟜的指控,实际上却让皇帝对陈蟜产生了更好的印象。这完全是在皇帝面前为陈蟜增添好感度。
卫青不禁思考,是否应该回到家中与姐姐商量一下。在招揽那些前来投靠的人时,不仅要看他们是否忠诚,还要看他们是否具备足够的智慧和头脑。如果只是盲目地接纳一些头脑简单、做事不力的人,恐怕最终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样的人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利益。
丞相公孙弘和治粟内使桑弘羊二人同样保持着沉默,他们将头偏向一侧,似乎并不愿意参与其中。而那位奉常张开,则表现得愚蠢至极,让人无法忍受。
皇帝刘彻也感到十分无奈,心中暗自叹息:“朕的提示已经如此明显了,可他就是不开窍!”他不禁想起张开的祖先张良,那可是一位能够在营帐中谋划策略,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者,声名远扬。然而如今,张良的智慧似乎并未在他的后代身上得到传承。
想到此处,刘彻心中不由得感叹命运的无常。张良那样的智者,为何其后代会变得如此愚笨呢?或许这便是历史的变迁吧,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往往并非完全由血缘决定。
此刻,刘彻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暗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他深知自己身为帝王,必须要做出明智的决策,才能确保朝廷的稳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
张开见皇帝久久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暗喜,还以为自己抓住了陈蟜等人的小尾巴。他知道皇帝陛下一直对陈阿娇宠爱有加,肯定会想方设法地维护他们姐弟俩。于是,他决定趁机开口,进一步向皇帝进言:“皇帝陛下……”
然而,皇帝刘彻却突然一摆手,打断了张开的话。刘彻深知张开刚才那愚蠢笨拙的表现,他料定这家伙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毕竟,张开身为功臣之后,如果真要处置他,也得考虑到功臣们的颜面。因此,还是给张开留一条生路吧。
“公孙丞相,你怎么看?”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公孙弘。
丞相公孙弘上前一步,向皇帝刘彻深施一礼。“启禀皇帝陛下,臣不认同张奉常所说之词。”
张开听到公孙弘的话,暗自吃了一惊。公孙弘老匹夫,我可是卫皇后的人,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