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觉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十分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看看李君衍脸上的表情,桑觉浅就知道,她没听错。
掌柜的刚刚的确说了那么一句话。
见李君衍不说话,掌柜的还以为他是不相信。
“你别不相信,这可是真的!”掌柜的说得煞有介事。
李君衍缓缓眨了眨眼睛,“掌柜得怎么那么确定是真的?难不成你以前见过宸王?”
“我哪有那个运气!”掌柜的连连摆手,“可这两天,县令偶尔会陪着一起出来,口口声声称呼的都是宸王。县令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这要是假的,那县令岂不是傻了?把一个骗子当成了座上宾!”
才刚说完这句话,掌柜的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的后怕。
说顺嘴了!
竟然一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李君衍只当没听到掌柜的后面的话,只好奇地询问,“掌柜的,那宸王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能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他——”
掌柜的怒从心头起,脸都涨红了。
但话到了嘴边,最后又给咽了回去了。
可他明显是不情愿的,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
李君衍话音一转,循循善诱,“我带着小厮要回长安,路经此地,掌柜得把事情告诉我,等我回去之后,把事情告诉家里人,说不定......”
剩下的话,李君衍没继续说。
但是不说,比说了的效果更好。
掌柜的面露犹豫,但还是心动了,“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但是出了这个门,你再跟谁说是我说的,我可是不认的。”
李君衍认真点头,“那是自然!我都是随风听来的,和掌柜的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简直说到了掌柜的的心坎儿里,他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那宸王来我们县城,算上今天,也才第三天。
可仅仅是三天时间,就已经打杂了几家客栈酒楼,抢了两家首饰铺子。
不仅如此,还强抢民女啊!但凡是被他们看到的颜色好一点儿的姑娘,全都被直接抢了回去。
有些人家不敢让家里的女孩儿出门,生怕被盯上,可也依旧没能逃过。
县令夫人直接将我们县城里的姑娘都编在了一个花名册里,据说还有画像在里头,拿给了那宸王看。
只要是宸王看上的,就吩咐手下去抓人。
我们县城坐落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安宁祥和,和和乐乐。
他才来了三天,就让这县城变得如同鬼窟。
别说是晚上了,就算是白天,大街上也是一个人也没有啊!”
掌柜的又是气愤又是伤心,说到最后,一张憔悴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李君衍坐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酝酿着风暴。
了解李君衍的桑觉浅知道,他此时已经十分怒了。
若那些人现在在他面前,他定然直接将人全部斩杀。
这人不仅冒充李君衍,竟然还这样迫害百姓!
桑觉浅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手伸进去,把整个县衙都直接拍扁。
就在这时,林七走了进来。
林七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
他刚刚虽然不在这里,但是他应该跟小二打听了一些事情,不然脸色不会如此难看。
见林七进来了,掌柜的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赶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我去让人给你们弄点儿吃的,你们吃完早带你休息,明天早上早点儿走。
我们这些住在这里来的,妻儿老小都在这里的,是走不掉了。
你们能走就赶紧走吧!”
掌柜的转身走了。
明明身材还是富态的,可此时脊背佝偻着,脚步也虚浮,只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目送着掌柜的走远了,林七这才在李君衍的身边坐下,小声开口。
“王爷,我刚刚仔细打听了,这县城里,几天前来了一伙儿人,无恶不作。
但属下总觉得,他们这行为有些怪。
若是一般的骗子,那县令为什么要帮忙?
会不会是咱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这是故意坏坏您的名声?”
李君衍眼中满是杀意,“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一会儿你再去找几个伙计打听一下消息,打听清楚县衙在何处,那些人又都住在哪里,一共有多少人。”
不需要李君衍过多解释,林七瞬间就明白了李君衍这话的意思。
这是要夜探县衙啊!
林七重重的点了点头,“是!”
不一会儿,掌柜的带着小二走了过来。
小二端着托盘,上面是两碗面。
“我这店已经三天没营业了,不耐放的菜早就吃光了。给你们煮了两碗面,凑合吃一些,早些休息吧。”
李君衍虽然是王爷,但在吃这方面,也没有那么挑剔。
看着面前的面,李君衍道了一声谢,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李君衍和林七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没一会儿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面汤都没有剩下。
店内点着烛火,烛光摇曳,却不明亮。
大概是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点了一盏等灯。
坐在大堂里,稍远一些的地方,都有些看不清楚。
李君衍从小到大,一直用的都是烛火活着煤油灯。
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变。
可此时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李君衍才更加深刻地明白,有电有灯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早晚有一天!
早晚有一天!
他一定要让大周所有的百姓,都能用上电灯!
李君衍去了去了房间,林七则是又去了后院,说是临睡之前必须看看马,不看看马根本睡不着。
掌柜的也不阻拦,随他去了。
李君衍来到楼上,关上房门坐在桌边,面沉似水。
“浅浅,我今日很生气。”李君衍低声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要一个人呢喃,但他知道,桑觉浅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他们发现了我的踪迹,直接对付我就好。
哪怕是下毒或者追杀,我也都毫无怨言。
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我的名声受损倒是无所谓,我本也不在意。
但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百姓?
没有百姓,哪里来的大周?
他们为了皇权之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害了这么多的百姓,他们——”
李君衍没再继续说下去,可右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臂和额头上,此时也都布满了青筋,俨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看着这样的李君衍,桑觉浅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头。
心中这么想着,桑觉浅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将手伸了进去,在李君衍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虽然那一个字都没说,但这已经最顶级的安慰。
李君衍偏头看向桑觉浅的大手,歪着头在上面蹭了蹭,“浅浅,幸好有你。”
幸好遇到了桑觉浅,他的人生才不至于全是黑暗。
-
午夜时分。
整个客栈都陷入了沉睡,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君衍和林七却在这个时候缓缓起身,换好了夜行衣,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们住的是二楼。
这个高度,两人就算闭着眼睛跳,也能安稳落地,且不会发出一点儿的声音。
眨眼间,两人已经从二楼飘了下来,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县城内铺的是青石板路。
因为时间长了,青石板有些许的晃动。
一般人走路的时候,都要小心一些,不然那很容易把石板踩得翘起来,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但李君衍和林七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苦恼。
两人的轻功都是出类拔萃的,走在路上的时候,不仅不会发出丝毫的响声,请示半路甚至连一丝丝的颤动都没有。
桑觉浅盯着两人仔细的看了又看,总觉得他们两个这样不显示在赶路,而像是在往前飘。
再配上两个人这一身衣服,就更像是在飘了。
桑觉浅越看越是羡慕,忍不住的想,也不知道她自己要用多长时间,才能练到和两人一样啊!
桑觉浅心中还在感叹,李君衍和林七就已经停了下来。
见此情形,桑觉浅瞬间摒弃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仔细去看画面里的情况。
今晚月黑风高,最适合翻墙头了!
县衙的院墙很高,但也阻挡不了李君衍和林七。
两人脚尖轻轻点地,纵身一跃,就进了院子里。
他们这一路走来,路两边的房屋都是漆黑一片。
可县衙里,很多房间都亮着灯。
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仍旧能听到丝竹管乐之声。
除此之外,还有男人肆意的笑声,以及女子娇媚的笑声。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女子啜泣的声音。
可这哭声断断续续,声音也不大,很快就被笑声给掩盖住了。
听着这声音,桑觉浅的眉心就疯狂跳动,怒气也在不断地翻涌。
这些人,也太猖狂了!
林七皱眉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房间,眉头紧锁,“这么晚了,还在享乐.....王爷,咱们要等吗?”
“多等一会儿,那些女子就要多受一些屈辱,片刻都不能等。
走,去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