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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至亲之人的言语尤其让人心疼。

如同前世的苏妙卿。

在最后一年时,苏老爷病重。

她一直想回江南看看。

可是,李氏总是借口拴着她。

从江南寄来的信一封多过一封,那老人已年过花甲,却在这个年纪,给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

“女儿,何时回来。”

“女儿,爹想你了。”

她屡次提出要回江南,却都被李氏找来周围邻居,指责她不忠不孝,指责她不赡养自己,想逃回江南,甚至还将她囚禁。

尽管她不断的对着李氏磕头,说着:

“婆婆,求求你让我回去看看,婆婆,求求你!”

“婆婆,我想回家去看看,求求你,求求你……”

她的头在地上磕出血来,当时寒冬,刺骨的冷意让她周身不断颤抖。

她被人拉了下去,锁在了柴房。

可是她只不过想回江南,看看自己的爹。

后来,那家里的信再也没传来过。

苏妙卿等的焦急,也并没有与李氏再去说,趁出门买菜之时,找了个马夫逃回了江南。

这一回去。

她什么都没有见到。

只见到了一片镐素,四处都是恸人的白。

众多女眷的哭声从堂里传到街上。

里面有丫鬟,有小妾,有姨娘,唯独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苏妙卿愣了。

当时的她踉踉跄跄的跑进了灵堂,却被平日里最疼她的哥哥打了一巴掌。

那俊秀的青年瘦了很多,如今只是红着眼眶,抖着身子,让她滚。

滚出苏府,滚出江南,再也不要再回来。

他说:

“爹一直一直在等你。”

他说:

“你算什么女儿!”

他说:

“苏妙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接着,她便被赶出了苏府。

苏妙卿还记得,那天阴雨天,月挂枝头,打更声响。

她跪在苏府门口,磕头磕的头破血流。

那一刻她无比期待世上有鬼,如果苏老爷的鬼魂能来看看她,甚至于,来打她,都好,都好啊!

可是,那一夜。

她淋透了衣衫,淋湿了发丝,哭哑了声音,也晕倒在雨里。

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她在苏府的外院醒来。

简易的房间里,有一张榻,一叠干净衣服。

以及,一沓大额银票。

往事重现仍旧历历在目。

如今柳姨娘声嘶力竭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当时。

当时的她什么都没拿,就那么失魂落魄的回了京。

还被李氏和江赢北,好一顿罚。

但是再疼,再苦。

她也都过去了。

“一切,都会好的。”

苏妙卿红了眼眶,抓住了柳姨娘的手。

“这次,你如此顺从要替他顶罪,相信近几日,江赢北不会再被温缘骗过去,你要抓紧时间,报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而这几天,他一定会对你很好,曼曼,你也千万小心,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计划,但是凡事还要以自己为中心,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是。

苏妙卿说到这里自己都感觉到好笑。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何尝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满心满眼都是复仇呢。

“我自己有数。”

柳曼曼道。

不得不说这柳曼曼也不是简单人物。

苏妙卿了解江赢北用了三年,而柳曼曼了解江赢北,只用了几个月。

她深知,如果那时候柳曼曼挣脱或者害怕,都会把江赢北推得越来越远。

江赢北喜欢顺从的女人。

但是他缺少的,是既真心,又顺从的女人。

而柳曼曼这次,恰巧扮演了这种角色。

那温缘确实新鲜,但是不管是她还是梁暖暖,都不是有耐心的人。

这样一直吊着江赢北,他的耐心可没有她们两个想象的那么多。

又嘱咐了柳曼曼一些事以后,两个人分开。

下午之时,苏妙卿就寻了马车先搬了一些东西走。

在跟马夫对货的时候,两个人正好遇上了从门外采买来的温缘。

她买了一袋红豆,还有一些糯米。

其余另外的养颜之物更是数不胜数。

差点忘了。

她还要给安阳郡主准备解药呢。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苏妙卿把她买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笑道:

“最后的忠告,温姑娘,最好在里面准备一味京城玫瑰。”

“京城玫瑰?”

温缘皱了眉头:

“京城的玫瑰开的极小,而且颜色也非常暗淡,胭脂铺子都不用京城玫瑰。”

“更别说药用,那玫瑰本就没有药用功能。”

“夫人。”

“这可是关于郡主的事情,一定不能马虎,再者说了,您真是江南人吗?”

“玫瑰跟蔷薇的用处,您肯定能分清吧。”

苏妙卿挑挑眉不再说话,继续跟马夫对货。

她也是好意提醒,本就不奢望温缘能采纳,换一种说法,温缘或许还觉得自己在害她。

见苏妙卿不搭理自己,温缘冷笑一声离开。

反正与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那铺子本来就已经被自己送给了江赢北,如今她即将去江沅和离,这些事情也不归自己管了。

下午的时候,李氏和江沅罕见的一同来到苏妙卿的院子。

李氏的脸憋的有些红,似乎有些话想说。

这副模样,倒是与这几天的李氏不太相符。

以前江沅不在的时候,自己在表面帮李氏许多,她也仿佛什么都依靠自己。

所以外面传言都是,她是与婆婆李氏站在统一战线。

如今,江沅一回来,李氏就原形毕露了。

“卿卿啊。”

她换了一副笑脸,如往常一样对苏妙卿讨好的笑:

“今天,我跟沅儿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别介意……”

“真是的,你有公主的和离书不早去说,你看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沅儿惹你生气。”

她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打了江沅两下。

江沅低着头,半晌以后,拿出来一方正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根,海棠玉簪。

记忆瞬间被拉回一年的海棠花海。

彼时的少年身形瘦弱,送出那根海棠簪子时却罕见的红了脸。

海棠花的红映照在两个人的眼底。

那人说:

“卿卿,嫁我。”

一股凉意从苏妙卿脚下直接窜了上来!

她红了眼,一把将那簪子打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