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张知府的声音未落,冯知县就毫不犹豫地说道:
“乌纱!自然是头顶的乌纱重要!”
张知府闻言缓缓笑道:
“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见冯知县还是呆呆地坐着,张知府安慰道:
“往日里,他人想要讨好大人都难,现下有个如此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不要轻易放过了。”
说着冲冯蒲知举了举自己的酒杯,在对方一口酒灌下之后,张安良才接着说道:
“再说了,大人迟早是要离开江陵的,这又不是选皇商,一个女人影响不了多少生意。”
“而你只需要带着那许娘子在大人面前多露几次面,至于大人会不会抓住机会那是大人的事。只要大人记住了你的好,于你的仕途,那可是百利无一弊。”
通过张知府的点拨,冯蒲知也终于回过味来,可转念想到了许闻溪那冲喜娘子的身份,立即又苦下了脸,说道:
“可那许娘子是沈家的冲喜童养媳呀!”
张知府问道:
“两人已经入官府登记入册了?”
冯知县仔细回想了下,摇了摇头说道:
“这倒未曾听说过。”毕竟二人连婚宴都未曾办过,那许娘子行走在外也从未自称沈许氏。
张知府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
“别说只是一个还未礼成的童养媳,只要大人喜欢,就算是已为人妻的妇人也自有人巴巴送来。”
接着张安良促狭地说道:
“况且以大人这样的身份,若是那许娘子知道了大人的意思,说不得要多高兴,到时候指不定都不需要你,她自己主动爬床都有可能。至于那沈家……”
张知府不屑地笑了笑,说道:
“若是那沈家知道,且不论喜怒如何,只会主动将那小娘子刷洗干净,亲自送与大人,万不可能去惹怒大人的。”
冯知县闻言连连称是,站起身主动为张知府斟酒布菜。
见此,张安良斜睨了冯知县一眼,说道:
“也就是我如今年纪大了,将要致仕,而你又是我的门生,否则这样的好事哪轮得上你。”
冯蒲知闻言,再次拱手向张知府行上大礼,并朗声道:
“谢过恩师,学生受教。”
当冯蒲知离开的时候,就算已经月明星稀,却也觉得天朗气清,颇有一种拨开浓雾见明月的感觉,心情甚好。
第二天一大早,知县就差人到沈府送上了请柬,点名道姓要许闻溪去商议要事。
并在其中隐晦提到此次会晤将会有大人到场,为显重视,请许闻溪务必好好打扮。
许闻溪是被松鹤院那边召见去才知道此事的。
沈老夫人拿着请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确定里面确实只提到了许闻溪一人,在小丫鬟进来通禀许闻溪到了的时候,才不死心地将请柬放到了一旁。
“给老夫人请安。”少女长相明媚,一身粉色提花襦裙看起来更显娇俏。
沈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在许闻溪抬起头时,立即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容,亲亲热热地唤道:
“好孩子,快坐到老婆子我身边来。”
许闻溪依言站起身来到沈老夫人身边,由着老夫人拉住自己的手,引着她一同坐到了塌上。
在见到许闻溪的腰间还挂着自己那天送她的荷包时,沈夫人满意地笑了笑,说道:
“找你来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县衙里送了请柬来,邀你前去商议事宜。”
“不知可有提起商议何事?”听到竟然是县衙里找她,许闻溪微微感到有些惊讶。
“这倒未曾提起。”沈老夫人顿了顿,说道:
“闻溪何时同官府如此熟了?”
这一次沈老夫人还真怀疑错许闻溪了,闻溪对此也很是不解。
“闻溪也不知,就在此前参加过两次官宴。”
许闻溪话音刚落,沈老夫人瞬间就皱起了眉,并连声问道:
“两次?不是只有上次吗?”
闻溪心头一紧,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将第一次误打误撞被邀请去参加官宴的事说了。
对于大人的声音,还有上次大人送自己回来的事,许闻溪却一字未言。
听罢,沈老夫人慈爱地说道:
“你这孩子,这是好事,你还真是个好命的。”
只是这话语间听起来似乎有点酸溜溜滴味道。
好在沈老夫人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而是接着说道:
“既然是要出去,穿得总不能过于寒酸。”说罢沈老夫人的目光在许闻溪腰间的荷包上扫了扫,才接着说道:
“柳心,去将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取来。”
当许闻溪看到柳心捧在盒子里的头面时,也不由愣了一下,因为这套头面她见过。
这套头面是沈老夫人买来收藏的,当时甚是喜欢,买来后却因为款式太过年轻,一次也未曾戴过。
于是,当许闻溪从松鹤院离开的时候,沈老夫人赏了她一套红宝石头面的事情便在沈府传开了。
沈夫人在房内几乎咬碎了牙,恨恨地说道:
“我嫁入沈家这些年,除了第一次奉茶的时候,她给我送了个镯子,后来有什么好东西从来没有想起过我。”
转而看到一旁同样满脸委屈的女儿,她的心中顿时更恨了,忍不住为女儿叫屈:
“雁儿明明是她的亲孙女,可逢年过节才得她一点东西,那小贱人可好,这不年不节的,一套红宝石头面,她竟然说赏就赏了。”
同样在沈夫人房中陪她说话的洛绾颜闻言,也不由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或许是因为许姑娘快要及笄的缘故。”洛绾颜说着瞟了一旁的沈一雁一眼。
果然,话音刚落,沈夫人顿时彻底炸了,只见她怒道:
“呸!她的及笄算个什么东西?雁儿比她还早一个月呢!如今满府上下就只有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她可是雁儿的亲祖母啊!”
“又或许是因为她终究是表兄的房中人。”
洛绾颜这话刚出口,沈一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又是因为兄长。
往日里有好东西都先紧着兄长也就罢了,如今那许闻溪只是因为沾了兄长的边,连这自己都比不过了吗?
为此,沈一雁又想起了之前护身符的事,手指不由抬起轻轻压了压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