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当然,她也确实没说谎,秦颂是没有认真看江璨的比赛,所以她说的是“他比完乒乓球以后就立刻跑过来了”,这是事实。
有“无关人员”作证,江璨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拍了下秦颂的脑壳:“哼,勉强信你一次好了。”
秦颂故作夸张地捂住被打的地方,忿忿道:“你都信我了为什么还打我啊?!”
江璨扬起嘴角,理直气壮:“我打你还要理由吗?想打就打了呗。”
“哇啊,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哎你别打了,神经啊!”
两个人看上去很是熟稔,说没几句话就打闹起来,想着接下来应该没她的事了,孟凝便扭头回去看比赛。
在她的身旁,秦颂一边抬手抵挡江璨的“攻击”,一边转动瞳孔偷偷瞄她,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他前方的江璨尽收眼底。
眨了眨她明亮的浅黄色眼眸,江璨意味深长地笑笑,一把环住秦颂的脖子,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秦颂被她拉得一趔趄,大喊:“你干什么?!当众强抢良家少男啊?”
江璨不耐烦道:“闭嘴吧你,谁稀罕强抢你啊?赶紧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她快速将他拉到远处,确认坐在观众席上的白发女生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才凑近他,笑得一脸好奇又揶揄:
“那个女生是谁啊?你暗恋她?”
秦颂顿时炸毛,脑后的深蓝色马尾几乎直接竖起:
“怎么可能啊?!你发什么神经?!”
“嘘嘘嘘——”江璨赶紧捂住他的嘴,又小心往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白发女生并无反应,才放下手,嫌弃地看着他,“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就怕她听不到是吧?”
秦颂整张脸都皱起来:“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江璨自如地笑笑:“你刚才一直在偷看她,我都看到了,当我瞎子啊?”
“我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秦颂就没法继续往下了,否则他没有认真看她表演的事就要败露了,免不了又被一顿狂殴,只能自暴自弃似道:
“反正我不可能暗恋她!”
他这种反应,更坚定了江璨心中的猜测,她弯起眼睛,用手指点了点他:
“哎哟,编不下去了是吧?诚实点嘛,有暗恋的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叫什么名字啊,要不要我帮你追她?”
秦颂别过头,一把挥开她的手:“去你的,别在这瞎说!”
作为多年好友,江璨看得出来,他虽然嘴上否认得坚决,可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出卖了他,他此刻的内心一定又慌又乱。
难得这个平日里的臭屁狂会表现出如此纯情又别扭的一面,太有意思了,江璨决定帮帮他。
她以一副大姐大的姿态拍拍他的肩,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放心,小弟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等着,你璨姐我这就去help help你。”
秦颂猛地把头转回来:“喂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江璨迈着步子向观众席上的白发女生走去了。
他想跟上去,却怎么都迈不动脚,腿跟被灌了铅一样重,只能停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江璨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与那位他心中的高段位学姐交谈起来。
江璨向来社牛,往往几句话的功夫间就能跟陌生人打得一片火热,哪怕对方反应冷淡,她也绝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秦颂原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的。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看到江璨的神色明显一滞,后续反应也不太自然,很快,她就起身回来了。
他拧起眉毛,疑惑道:“你怎么了?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江璨很反常,白毛学姐的反应倒是如他预料的那般不咸不淡,难道是因为江璨的交友生涯惨遭滑铁卢,被她打击到了?
这看着也不太像啊。
“嘶——”江璨双手抱臂,带着浅黄渐变的淡紫色麻花辫垂在脑后,神情复杂。
她这样子把秦颂看得更急了:“到底怎么了啊?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的?”
江璨一记眼刀扫过去:“你说我什么?”
“大、大姐啊……你不是说我是你小弟吗?”
“这还差不多。”
“……所以到底怎么了啊?”
一问到这个问题,江璨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她紧抿嘴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副万分纠结的模样。
秦颂麻了:“我的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啊。”
“啧。”
江璨抬起头,看向秦颂,一本正经道:
“我发现,你暗恋的人好像是我的情敌诶。”
秦颂下意识道:“什么?!你的情敌也是她?!”
江璨挑眉:
“也?”
……
秦颂被拉走没多久后,就又有一个人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来人的嗓音清朗,笑容大方:“同学你好~我能坐在这里吧?”
孟凝闻声瞥了旁边一眼,轻轻颔首:“嗯。”
把秦颂拉走以后就自己过来了?这是想干什么?
根据孟凝的反应,江璨立刻在心中给她归类——她一定是不擅长人际交往的那类人。
面对这类人,就该由她主动出击、炒热气氛!
于是乎,她立刻笑道:“同学你好呀,我叫江璨,斯卡夫尔学院初三的学生,跟秦颂是很多年的朋友,看你似乎跟他认识,我以前好像都没见过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圣弗朗科的学生吗?”
白发女生转头看向她,淡声道:
“我的名字是孟凝,子皿孟,凝结的凝,的确是圣弗朗科的学生,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听到这话,像是被人重捶了一记天灵盖,江璨顿时愣在原地,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孟凝、孟凝、孟凝。
这个名字……她……她听了无数遍!
知晓眼前此人的身份后,江璨的一切分类大法瞬间失效,什么社牛社恐内向外向,都没有一个词形容她来得准确:
情敌。
对了,这个名叫孟凝的人,就是她最大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