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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周边是万家灯火,是涌动人群,是普通人家。

裴玉照拉着燕随,这边逛逛,那边走走,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平素干惯了了杀人的活儿,他的手还是第一次提着大包小包,挂了一身。

明亮的地方,与之相伴的便是阴影处,昏暗的巷子口,闪烁出一点刀剑的锋光,空气里似乎弥漫了一些腥甜的血气。

燕随停住了脚步,他垂眸看着只至自己胸口的小女孩,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眼神中带着微微冷意。

不过语气柔和,“回去吧。”

他好像没有和裴玉照一起回去的意思,灯火下,他长身玉立,夜风吹的他衣角飘飘。

裴玉照猜测到明祯帝可能有事情要做,乖巧的点头,跟着身旁的锦衣卫往马车处走去。

人潮依旧热闹,只是黑暗中有东西在滋生。

燕随转身隐入一个暗处的巷子里,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立了两个瘦长的人影,他们的脸上戴着恶鬼似的面具,张牙舞爪的要吞噬一切。

他漫步似的绕过几处地方,来到一个破旧的青石瓦房,这处地处偏僻,荒废了许多年,传言这里闹鬼,偶尔会听到人的惨叫,所以很少有人踏足。

不过今日这里来了许多人,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他们身着黑衣,面上带着面具,仿佛融入了夜里,死气沉沉。

这是明祯帝的暗卫。

“主人,刺客都在这儿。”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沙粒摩擦过。

燕随坐到屋子中央的凳子上,眼瞳似是比夜色还要漆黑,周身气势仿若一柄锋利的薄刃。

“是谁和你们里应外合呢?”他看着像烂肉一样瘫软在地上的人,咧开了嘴。

他前脚出了宫,后脚便有了如此严密的部署,要说一开始没有他出宫的消息,恐怕没人会相信。

“呸,狗皇帝,你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一面容都被折磨的看不起原来模样的男人,恶狠狠突出一口血沫,撑着口气辱骂道。

若被指责的人破口大骂,失了分寸,那么他或许会觉得解气,可是他说完,空气里一片寂静,明祯帝甚至连眼神都未变过。

他不由挫败,失败了,注定会死,可惜,竟连狗皇帝的身都未近。

燕随并不在意他的辱骂,他听腻了,来回就那么几句话,他们也没点新花样。

不过,今日他心情不错,所以就和他们多睡会儿吧。

苍白的手指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刀身通体漆黑,薄如蝉翼,并如任何花纹,在昏暗的烛火下,闪着锋利的光芒,就像是毒蛇张开了嘴,露出森冷的獠牙,静候猎物。

一步一步走向那血肉模糊的人。

瞧瞧,嘴上辱骂着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仿佛是要替天除恶的英雄,眼里再怎么掩饰,却还是在害怕着他的靠近。

刀刺入肉体,发出沉闷的声音,跪着的人眼里发出浓烈的仇恨之情,他咬着牙,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这样的眼神只会让燕随兴奋,他笑的稠艳,像是在贪婪的吞吃什么美味。

一刀一刀的刺入肉体,却避免了要害,刺些只会流血,却死不了的地方。

空气中的血气浓郁的让人犯恶心,可是燕随丝毫未察觉,他的眼里跳动着兴奋。

“朕知晓是孟执告诉你们消息的。”

那人在痛苦中,听到熟悉的名字,瞳孔不由放大了些许,狗皇帝怎么知道的。

燕随迟早会宰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他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他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来杀他,想必是个非常重要的理由吧。

“朕对这个兴趣并不大,朕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来杀朕?”说完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红了红,“朕残害的所谓忠良太多了,不太记得了。”

可恶,可恶,那人眼里的火光都要喷涌而出了。

他牙咬切齿的说:“恐怕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记不得长桓县,那为百姓呕心沥血的赵县令,被您一纸招数五马分尸了吧。”

燕随皱着好看的眉,冥思苦想,他确实不记得,大燕国土宽阔,下设州府县,更是不计其数,他那里记得一个小小县令。

直到一旁的暗卫附耳低语,告知了那次事情,只是他的表情变的古怪,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

那人被这样的表情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心慌,这是什么眼神?

“你说的是赵卓?”

“没错,赵县令治理长桓县从未出差错,邻里乡亲们皆敬爱他,可是你不问缘由,便下令以那般残忍方式将人伤害?”

燕随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这些人太蠢,还是赵卓那个老东西装的太好。

“你竟然觉得赵卓是个好人,你也不怕你死去的妻子被气活了。”

那人忽然感觉到一阵惊慌,他的心揪起,和他的妻子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你的妻子死之前很奇怪吗?”

“她明明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却越发焦躁,总是很紧迫。”

对,苗娘的状态很紧绷,稍微一点动静,她都反映很大,她说她只是没有休息好。

“那么好的赵县令,你如此敬爱他,可是你没有发现你的妻子很讨厌他吗?”

燕随戏谑的看着这个愚蠢的人。

“你什么意思?”

真相太过残酷,人总是会回避那个答案,即使脑海中的猜测极尽真实,他们依旧选择不死心的问。

“朕杀赵卓是因为他诱奸妇女,卑劣而肮脏。”

最终的宣判下来,真实而残忍。

燕随承认赵卓有才能,他将贫苦的长桓县发展起来,让百姓的生活日益好起来,可是这并不能掩盖他的黑暗。

他诱骗貌美女子,还有妇人,以权势相逼,被欺辱的女人根本不敢反抗,她们根本承受不了事实被公布于天下的带来的后果。

那人刚刚在折磨下也只露出一点痛苦呻吟,此刻却像个野兽,趴伏在地上,凄厉的吼叫。

他真蠢,他怎么可以这么蠢,他以为他是要和他做兄弟的。

苗娘,苗娘她该多么痛苦啊。

欣赏了人的丑态,燕随轻飘飘的挥了挥手。

“都杀了。”

刀光剑影,鲜血蔓延开,流下了台阶。

空洞的眼神看向黑暗的天空,苗娘,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