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明禹走出包厢,莫亭序见包厢门关上后,扑到陈执身旁,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摊开成刃比在陈执脖子前,威胁道:“快说怎么回事,不然我手刃你。”
陈执将面前的手推开,无奈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就长话短说。”莫亭序道。
“哎呀。”陈执感叹一声,左右瞥了一眼,快速地说,“简单来说就是,明禹和田黎八年前好过。”
莫亭序眉头紧锁,“我就说,他们俩之间的感觉不对劲。”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田黎现在肯定是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了。”莫亭序沉默了一会儿,遗憾道。
“你还没死心呢?”陈执瞪大眼,摇了摇头,“你还怪上我了,我早说了田黎就会同意吗?况且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和你说吗?谁知道你叫我们来的地方是田黎开的呀?你是特意来看田黎的吧?”
莫亭序哼哼了两声,“我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想着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田黎真的在这。”
陈执扯了扯嘴角,劝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田黎不是拒绝你了吗?”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得这么惨 !”莫亭序无奈说。
陈执笑了起来,“谁让你惹不该惹的人?你死心吧。”
“为什么要死心?难道他俩还余情未了?不会吧,已经过了八年了。”莫亭序放开陈执仰靠在沙发上,回忆起刚才感受到的两人微妙的气氛,心中感叹:
不会真的余情未了吧?那岂不是差点给隋明禹那厮做了嫁衣?
“靠了,竟然让隋明禹那臭小子抢了先了,好后悔当时没有去上唐大。”莫亭序脸扭在一起。
“切。”陈执翻了个白眼给他,“莫大少爷忘了自己当时在国外多开心了?”
“我可以为了田黎不要那些!”莫亭序信誓旦旦地说。
陈执摇了摇头,“别纠结了,你没戏,田黎可不是你能随意泡到的,更何况你不觉得他和明禹……”
“知道了,知道了,我大概看出了一点。”莫亭序打断他,思考一番道,“哎,那你说,我加入他们行不行?”
“我去,莫亭序你是真变态。”陈执双手环抱住自己。
莫旭一脸嫌弃地看向他,吐槽道:“确实没有你那么单纯,被霍焱男扮女装给骗到了。”
“啊啊,不许你再说了!”陈执摇头,双手在身前乱晃。
“行了,咱俩好好喝一杯吧。”莫亭序拿起酒杯说,“你跟我讲讲田黎和明禹的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陈执想了想,无奈道:“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的莫名其妙的,结束的也莫名其妙的。后来,田黎还和别人好了,还遇到了一件特别倒霉的事来着,具体情况我都记不清了,多少年了!”
“不过,我感觉他们感情应该挺深的吧?明禹在我印象里可就跟他一个人好过!你懂不懂啊!”陈执戳了戳莫亭序的肩膀。
莫亭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真是。”
“所以啊,你还是死心吧。”陈执重复道。
“知道了,知道了!”莫亭序晃了晃陈执的胳膊,美滋滋地说,“但你别说我和田黎还挺有缘的。”
陈执撇了撇嘴,刚想吐槽,手机铃声响起,他见是辛以诚打来的,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以诚。”陈执对莫亭序说。
“接,他忙完了吗?让他也来喝一杯。”莫亭序说。
陈执点了点头,接听。
“在哪?”辛以诚的声音传来。
“怎么,你要来?但人已经走了啊!”陈执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哦,那算了。”辛以诚淡淡地说。
“莫亭序说让你来陪他喝两杯。”
“不去,忙。”
“嚯,还是老情人在你心里地位高啊。”陈执扬声道。
“不是老情人,他欠我钱。”
“哼哼,你以为我信吗,挂了挂了。”陈执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莫婷旭从旁边听了全程,他疑惑地出声问道:“什么老情人?”
陈执嘴边勾出一抹坏笑,“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
田黎从包厢里出来,找到了秦雅,嘱咐她把刚才他们喝的酒记他账上,然后他在店里简单逛了一圈后准备直接载着周创回家,但没想到周创却让他自己先回。
“有什么事吗?”田黎不解地问。
周创轻咳了一声,语焉不详道:“刚才去取酒的时候碰到个喜欢的。”
田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提醒道:“你别乱来。”
“我知道的。”周创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回京唐了,顺城那两个也就不来往了,这不得交交新朋友嘛。”
田黎不想插手周创的私生活,提醒过他之后就任由他去了。
他一个人走到门口,没直接去停车场,而是拐到酒吧旁边的窄小的巷子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是他刚才巡店时拿的。
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根叼在嘴里,随后掏出火机点燃,昏暗的巷子里闪耀出红色火光,若明若暗。
他食指与中指夹住烟,深吸一口拿开,微微张开嘴,浓白的烟雾慢溢出来。
他半掩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彰显出他的心烦意乱。
他很少抽烟,只在心烦意乱到难以自制时会抽上一根。
他抽烟时总是会想,若心中的烦闷可以像这烟雾一般,轻轻一吐便烟消云散了,该多好。
事实当然是不可能,但每次抽的时候都会起到一定的心理作用,心中阴郁会缓解不少。
随着又一口烟雾吐出,田黎抓了抓头发,仰头看向巷口处昏黄的路灯。
临近酷暑,飞蛾格外得多,它们猛扑向灯光,以为这是自然的光源可以指引它们前行的方向,殊不知这只是人造光,只会让它们的努力变成徒劳,最后筋疲力尽而死。
田黎看着从上面坠落的一只飞蛾,心中感慨万千。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其实它们根本不知道火是危险物,只是凭着自然养成的趋光性,追逐着,奔赴着生命的终章。
而人同样有趋光性。
“不是说养生?”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田黎看向前方,夹着烟的手垂落在身旁,怔愣住。
隋明禹此时正站在那昏黄的路灯下,直直地盯着他。
田黎心跳加速,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隋明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却什么也说不出。
隋明禹很快站到他面前,离他有些近,近到只要他微微前倾,他们便可以紧贴在一起。
田黎呆愣地仰头看着他,他觉得隋明禹长高了,以前分明不用仰这么高便可以看清他的脸的。
隋明禹低眸看着他,表情如刚才在包厢里一般,只不过那双眼好似有了些许温度。
田黎完全不知作何反应,沉默地与他对视。
他有点不敢相信隋明禹会突然离他这么近,近到他以为出现幻觉,他不敢眨眼,生怕隋明禹下一秒会在眼前消失。
可他又知道这是真的隋明禹,因为从他的梦里或是幻觉中,隋明禹的表情从未如此冷漠,他永远是笑着的,温柔的笑,宠溺的笑。
隋明禹见田黎不说话,别开目光,看向他夹着烟的手。
他眉梢轻挑,伸出手夹过他手中的烟,弹掉了上面的烟灰,转而含在自己的嘴里。
田黎心头一颤,睫毛抖动,他看到烟头暗淡的光重新变得明亮,又凭借着这光看清了隋明禹的脸。
可只是清晰了一瞬,下一秒眼前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隋明禹将烟圈吐到了他的脸上。
田黎一时不察,捂住嘴猛猛咳嗽起来。
隋明禹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着,他将烟抽尽,用手指捻灭烟头,平静地说:“学坏了。”
说完,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开。
田黎稳定下来,捂着嘴看着隋明禹决绝的背影,闷声说道:“不长抽的,没学坏。”
不知道隋明禹听没听见,只见他将烟头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扔到垃圾桶后,完全消失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