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沁入头脑，与冰凉的茶一起让云平保持着清醒：“这些好像都和我的工作没什么关系。”
秦朗的手伸出来一下，又攥回了茶杯上：“本来是这样的。”
云平：“本来？”
秦朗点点头：“本来。”
“本来你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当个校长，享受着异界局或者异界部提供的各种服务与福利，也许不经意间回到了原本的境界，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答应你的总会做到。”
秦朗的姿态越发轻松，反倒是刚还占据主导地位的云平气势越发熹微。
他真的看不出秦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云平努力过了，但效果一言难尽。
秦朗的手指不断拨着在茶杯上流下的水滴。
“云校长，云仙尊，或者直接称呼你的大名云平，也许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一位特别敬重的长官和我说过一句话，在异界局工作，最大的优点是迟钝，或者说的直白一点，保留一定程度的愚蠢。”
“这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可异界局终究是一个有关于修仙者和诸天万界的单位，说不沾染因果是不可能的，可沾染的因果多了，幸运的人会面临无穷无尽的工作，直到有一天崩溃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幸的人则会被卷入各种各样的深渊，荣华富贵，死于非命；武运昌隆，寂寂无闻。”
他耸了耸肩：“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聪明。”
“聪明就会带来好奇，人们总会如同飞蛾般扑向绚丽的火焰自以为见证了真相，只有迟钝一些的人才会在因果圆满后缓过神来，片叶不沾身。”
云平依旧没有被秦朗花哨的言语所影响，他努力地保持着冷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异界局的一员。”
秦朗的手指依旧在茶杯上点着：“这么说倒也没错，学校终究和江城异界局是两个独立的单位，纵使你我二人最近的联系比较多，可也不能说你就是异界局的编外人员。”
云平打断了他的话：“但因为我好奇？”
秦朗的一边眉毛也耸了起来：“因为你好奇。”
“我说过，我对于因果和灵气的理解远没有你深，所以我都懂得的道理你自然也懂得。”
“越懂因果的人，就越清楚，自己所在意的事绝对会有所开展，否则你根本不会考虑，比如门口路过了什么人，隔壁两口子备孕了多久，街心花园里有人遛狗不栓绳，隔壁农贸市场的青椒又便宜了一毛二。”
云平认真地打量着秦朗：“你今天的废话很多。”
秦朗却依旧保持着自己体面且优雅的气质：“因为我可以说了。”
说罢秦朗甚至没有在意云平的反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开口：“因果是无数张致密的大网，他们互相勾结，又在某个节点上彼此连通，也许你我都是某个节点上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当因果圆满之前我们都很难堪透。”
云平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景色，心中再次有所感触。
那毛坯玻璃之后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有了一瞬间的明朗。
转瞬即逝，管中窥豹，却也可见一斑。
“因为那个筑基期的聚灵果？”
云平直接问道。
秦朗一愣，随后无辜地点了点头：“你看，我就说你好奇吧？”
云平冷声开口：“难道不是因为你提前和张大海说了吗？”
秦朗保持着自己无辜的表情：“但我没让张大海直接告诉你啊。”
“云仙尊，因果都是自己找的，纵使我有心想让你入这个棋局，但你真的没有兴趣的话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云平声音更冷：“你这是狡辩。”
秦朗的目光也瞬间变冷：“但这是事实。”
“我摇摆了许久，思考要不要把你拽进这浑水里面，有些东西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出于各种条例我不能和你说太多内情，不过既然你已经沾染了这些因果，你早晚会得见各种真相。”
秦朗的目光逐渐转向张大海，眼中的冰冷也变回了习惯性的温和：“我有预感，不超过一个礼拜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出现巨大的变动。”
“珍惜最后的闲暇时光吧，崭新的仙人们。”
秦朗说罢就起身拿起了背包，走出了校门。
赵金凤凑了过来：“校长，秦老师生气了？”
云平看着秦朗的目光却丝毫不见之前的冰冷，反倒回归了之前的玩味：“他没有，甚至还有点开心。”
赵金凤一愣：“那秦老师刚才口气那么冲？”
云平的嘴角微微翘起： “秦朗的话，你得反着听，或者说你不能看他承认了什么，你得看他否认了什么。”
“他承认的东西有可能是假的，但是亲口否认的东西，则一定是真的。”
赵金凤一愣，云平却示意张大海两人也过来。
“他甚至怕我听不懂，还说了异界部办事的四个阶段。”
柠檬茶饮入喉中，云平缓缓开口：“他不再否认筑基期聚灵果存在的事，证明在异界部眼中，这件事已经过了第一阶段。”
“他没有多提聚灵果，反倒和我强调因果和危险，就代表着这件事可能在中高层中已经不是秘密。”
“他没有背着张大海和陈恒，就意味着有关筑基期聚灵果的事，异界部已经胸有成竹。”
“秦朗唯一否认的事是我参与进这个筑基期聚灵果的因果，带入到上面的思考模式，或许可以直接理解成秦朗巴不得我去帮他干点什么事。”
“只是因为一些缘由，他不能亲口和我说。”
赵金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
云平又喝了口柠檬茶：“这个缘由就很多了，比如有关学校的定位在异界部高层并没有一个定论，亦或者我这个并非土生土长的人没法被异界部百分百信任，甚至说这里面牵扯到极为宏大的利益，如果我参与了就代表我亦或是学校不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掌棋的人之一。”
“他不能明着邀请我去瓜分这块蛋糕，但如果我自己入局的话，想必这份蛋糕也会有我们的一份，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学校，亦或是秦朗。”
“看起来你秦老师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等着农科院送东西的被动。”
“所以他很开心，还不能直接写在脸上，只能以如此拙劣的方式警告着我，顺便通知我做好准备。”
赵金凤的脑袋瓜暂时还接受不了如此复杂的信息处理。
他的脸甚至都因为过度思考红了起来。
云平拍了下他的肩膀，注入道精纯的灵气辅助他的思绪降温。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逐渐冷静的赵金凤长出一口气。
云平淡然一笑：“不，这是大人物的世界。”
赵金凤甩了甩头，却发现云平还看着自己。
“校长...咋了？”
赵金凤此刻只觉得这个小心眼的校长想弄死自己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云平拍了拍手：“本尊今天心情好。”
“教你点真东西。”
他指着旁边的塑料盆：“你先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