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格物楼和高三的笃学楼都是五层,一楼全是老师办公室,所以意味着何夏现在每天要爬到五楼的一班教室上课。
何夏在一班没有遇到奎文的老同学。
奎文的同学基本都学理了,像原来二班的陈敏,现在已经分到了理科班,和何夏不在一个楼层。
学文的诸如何瑞灵,都在其他班,但好歹现在和何夏都在一个楼层,遇到的概率也比之前大,还能一起约着吃午饭和晚饭。
何夏现在有点不能接受下晚自习回去,屋子里空荡荡的。
这种空荡荡的,并不是实体上的,而是一种氛围。
姑姑和张九敏的东西还没搬走,但屋子里少了许多人气。
以前回去的时候,屋里虽然也是安静的,可何夏知道,姑姑在睡觉,张九敏马上也要回来了。
何夏无法忍受这种落差。
但她目前还面对着另外一个问题,是重新找单间还是续租但找两个合租伙伴。
说实话,何夏还是挺喜欢这里的环境,房东和邻居都很可亲,她并不愿意搬离这里。
但如果找合租,对方是一个人还好,如果另外两个房间都是家长陪读,那这里就可太热闹了,何夏接受不来。
其实还有第三种办法,不用合租,她一个人把二楼租下来,钱是够的,可何夏再喜静,也不是那种离群索居的人。
何夏把烦恼说给何瑞灵听,何瑞灵却道:“我啊,我本来就打算下个学期搬出去住,你知道的,我爸妈都要干活,没时间给我陪读,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住在校外,要是有你在,他们一定同意。”
何瑞灵一语惊醒梦中人,何夏道:“你提醒我了,那我也问问陈瑶他们,我们还是一个地方的,一起回家也方便。”
何瑞灵这时却有些吞吞吐吐:“陈瑶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她家是村里的贫困户,学校住宿费多便宜啊,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额外多花钱住外面的,你问都别问,容易伤她自尊。”
何夏惊讶:“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她平时穿着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人也不畏畏缩缩的,我还以为她和我们一样,你也知道,我家以前也就那样,这两年日子才有点起色。”
“谁不是呢,真有钱的,早搬到城里去了。”
何夏点点头,深有体会。
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真有了点小钱,也不敢奢侈。
没有养老金,在城里也没有一份维持生活的工作,这种,大概一辈子都得和土地打交道,然后把希望寄托给下一辈。
毫无疑问,陈瑶就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人。
何夏思索了一下,习性比较贴合的人,还有一个。
“瑞灵,你到时候在宿舍碰到季雪帮我问下她下学期要不要走读?”
何瑞灵双目瞪大,吃惊得嘴都合不拢:“季雪人是挺好的,可你不怕她爸妈啊,都是控制狂。”
何夏摇摇头:“不会,他爸妈没时间。”
“行,那我到时候在宿舍楼问下她。”
“谢谢了,我一天天的也碰不到她。”
“不对!”何瑞灵猛然说道:“你刚刚说的不对,你之前是走读,每天三顿要回去吃饭才碰不到她,现在你可以去宿舍直接找她啊,宿管阿姨又不知道你是走读的。”
“是我读书脑子读傻了,没转过来。”
话虽如此,何夏还是等到期末考试前一天,才终于有时间找季雪询问走读租房的事情。
季雪果然同意。
她说:“我妈快生了,我爸要照顾家里,他们都没时间来陪读,我只要说我和年级第一住一起,他们一百个同意。”
何瑞灵也早用何夏的手机给父母打了电话,知道是和何夏合租,都欣然同意。
完美解决一个难题,何夏考试的时候,感觉顺风又顺水,下笔如有神助。
考完试,何夏给何妈妈打了电话:“妈,我晚一天回来,给同学搬家。”
何妈妈道:“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听说要下暴雨,记得把伞放包里,下雨直接拿,要是打雷,就找个地方躲雨。”
“晓得了,晓得了,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去的。”
打完妈妈的电话又打姑姑的,何夏告诉姑姑:“我已经找到合租的室友了,今晚搬家,瑞灵您还记得吧,她住九敏哥哥的房间,还有一个叫季雪的,也是奎文的,她住你那个大房间,租金也愿意给多一点,我不动。”
姑姑在电话那边笑:“你最喜欢那个房间的窗户了,不写作业的时候就盯着窗外的山发呆,叫你吃饭都不出声。”
何夏撒娇:“我就是喜欢嘛。”
“知道你喜欢,对了,我不在,夏天的薄衣服,你洗完澡就顺手洗了,其他时候,内衣也要你自己手洗,厚衣服放盆里,叫房东给你放洗衣机洗,不然你早上出门把衣服放洗衣机,中午回来,衣服都闷馊了,我和房东说好了,按你们学校洗衣房的收费标准一次一次收也不合理,就在每学期的房租里加一百五,反正你也不是天天洗。”
“我晓得了。”
“你要是另外两个同学也这样,那就一人收一百。”
“嗯嗯。”
“考完试,今天咱们全家都去你爸和你姑父那,让他们提前把房子租好,你今年一定去,让你哥带你们四处玩玩,也看看大城市的大学什么样。”
“嗯嗯。”
姑姑的叮嘱说不完,但她觉得何夏的学习时间宝贵,又催着何夏去学习,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何夏不听话,挂完电话没有去看书。
她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压抑着呜咽声,泪水糊着胳膊上的汗水,黏糊糊湿哒哒的。
何夏心里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