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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小队的苦难摆摊之旅并没有随着雏菊小队的获胜而一同结束。

他们甚至不知道雏菊小队已经圆满离开的消息。

但这一切都和陆绒无关了。

几乎是在综艺拍摄结束的那一刻,收到消息的景弦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速度甚至比时刻关注着陆绒行程的经纪人还要快。

景弦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如此地急迫,也许是看综艺的时候被真真切切给心疼到了。

他想,也许减少绒绒上综艺的次数是对的。

现在想要大火的综艺惯用的手段就是将嘉宾的苦难娱乐化,冲突、矛盾、热点……

但理智又告诉他,他应该……

去他爹的,都滚吧!

复杂的心绪翻涌着,一切都止乎于见面的那一刻。

景弦叹了口气,怜惜地了摸摸青年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揩了揩陆绒泛红的眼眶。

“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不用想。”景弦敛眉,安抚地轻轻说道。

车内空间慢慢升温,平稳的节奏让陆绒逐渐陷入了沉睡,想要询问的话语也淹没在连绵困意当中。

等真正朝思暮想的气息徘徊在他的身边,景弦深吸一口气,才有功夫收拾这几天下来脑海的杂乱信息。

就在陆绒入住新房的第一天,当晚景弦就做了一个梦。

格外真实的一个梦,梦中的他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钝痛,所见之处都染上了烽火。

他操控着梦中的身体,可这次他无论怎么寻找,都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地面突然开了一道万丈深的裂缝,他一时不察失足跌落,在梦中醒了。

周遭是无尽的幽暗中,脚下是广袤无垠的地狱景象,血海翻腾,冤魂哀嚎,各种惨烈的刑罚场景此起彼伏。

炽热的岩浆河流蜿蜒流淌,时不时溅起高高的火花, 四周的岩壁上闪烁着诡异的磷火,明明灭灭。

景弦就落在这诡秘的岩浆海中,却没有焦灼滚烫的感觉,他脚步沉重地拖着衣袍踏上地面。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奈何桥横跨在忘川河上,桥上灵魂来来往往,有的满脸迷茫,有的泪流满面,行色匆匆。

狂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痛苦的呼喊与凄厉的惨叫,景弦操控的身体突然自行颓然地抬起头,一错不错地直勾勾凝视前方。

随着视线的陡然开阔,景弦缓缓瞪大了眼。

端坐在一朵巨大的九品莲华之上神只宝相庄严,其身形伟岸,法相高达数丈,周身散发着柔和而璀璨的金色光芒。

头戴一顶精致华美的毗卢冠,左手持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摩尼宝珠,右手则握着一根锡杖,锡杖顶端镶有金环,发出清脆悦耳、空灵悠远的声响。

地藏……

之后这副躯壳就彻底摆脱了景弦的掌控,踉踉跄跄地捂着胸口上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他嘶吼着,语调中是景弦从未听到过的哭腔。

“他在哪?他在哪!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啊!——”

这个年少即位的帝王,在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在没有过如此剧烈的感情波动。

然而菩萨面容沉静,目光始终平等地注视着他和他们。

祂的身后,巨大的业力之轮缓缓转动,其上铭刻着世间众生的善恶因果。

不知道地藏菩萨说了些什么,景年帝几乎是瞬间平和下来。

悲戚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虚空,像是在看面前的神只,又像是隔着一层看着奈何桥上的众生百态。

终于景弦听到了声音。

帝王伏地拜道:“菩萨大驾,朕有一事相求,望菩萨慈悲垂怜。”

地藏王菩萨微微抬手,一道柔和金光扶起帝王,缓声道:“陛下且起,所为何事,说来便是。”

封瑾缓缓起身,眼中泪光闪烁:

“朕一生坐拥天下,享尽荣华,然朕挚爱之人,却因朕之身份与诸多无奈,憾然辞世,朕与他之间,未及弥补。朕听闻菩萨有大智大慧,能洞悉轮回因果,朕愿舍弃这帝王之尊,来世堕入畜生道,只求能再与……相逢。”

地藏王菩萨轻轻摇头:“陛下,畜生道乃三恶道之一,其中苦难重重,轮回颠倒,陛下一旦踏入,恐受尽折磨,且未必能如所愿寻得故人。”

帝王却坚定地望着菩萨:“朕不惧那畜生道之苦,若不能再续前缘,朕这灵魂将永无宁日。”

他弯下了直了一辈子的腰:“愿以残生功德,换此一丝希冀,望菩萨成全。”

地藏王菩萨长叹一声:“因果循环,自有定数,陛下既已决心如此,贫僧亦不便强行阻拦。”

藏王菩萨端立于六道轮回之畔,面容沉静而庄严,双眸中似蕴含着无尽的慈悲宏愿。

只见他缓缓抬起那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手臂,仿若流淌的祥云彩霞。

其手掌向上,五指微微弯曲,轻轻一旋,仿佛在触摸着无形的命运丝线。

口中低诵古老而神秘的经文,那声音起初如幽泉细流,渐渐汇聚成澎湃的音潮,回荡在天地之间。

伴随着经文的吟诵,菩萨周身的佛光陡然强盛,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弧向轮回之境延伸而去。

光弧如灵动的灵蛇,在虚空中穿梭交织,开始缓缓拨动那巨大而神秘的轮回之轮。

伴随着这撼天动地的浩大之势,一道箴言随着光柱一并注入封瑾的心中:

“只愿陛下入畜生道后,能坚守本心,莫被业障蒙蔽,若有机缘,或可达成所愿。但陛下亦需知晓,此路艰辛,万难回头。”

帝王听闻,面露感激之色,再次拜倒:“多谢菩萨相助,纵粉身碎骨,亦无悔意。”

地藏王菩萨默默诵经,眼神是从未变过的祥和与安宁。

在那之后,景弦再没有梦见第一世的场景。

可叹的是,过往的梦境中,压力有,举步维艰也有,却总有一人常伴身侧,景弦不知道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两人又是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那种心脏被攥紧窒息的感觉,他不想再品尝哪怕一次。

第二天,他在公司大厦之中一遍批阅着文件,一边追着绒绒的综艺,窗外雷声大作,不知不觉间,景弦靠在臂弯上睡着了。

雨幕如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青年结束了一天疲惫的行程,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刚踏入小区,抬眼便看到自家楼上大雨倾盆如注,雨水顺着屋檐飞流直下,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他沿着小区的小径前行,路过街边的角落时,一个纸板盒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只小猫,浑身的毛被雨水打得湿透,紧紧地贴在它瘦弱的身体上。小猫蜷缩在纸板的一角,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而警惕的光芒。

景弦变成了一只小猫,从有记忆开始,它就被丢弃在垃圾箱边上,酸臭的气息无时无刻充斥着鼻间,一点点浸透着他羸弱的灵魂。

它快要死了。

冰冷的雨滴如针般扎在身上,再过不久,初来人世的它便会瑟缩在这无人在意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我是谁?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一只在暴雨中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猫。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景弦艰难地抬起头,透过雨幕,看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厚重的雨幕打在身上看不清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很好闻,或许是疲惫,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一刻,我的心脏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了。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我满心期待着他能向我伸出援手,可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准备离开。

景弦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它鼓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弱弱的叫了一声。

听到了吗?听到了吧?

带我走吧……

“……”

满心绝望之际,那脚步声却又停了下来。

接下来,景弦就看到此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男人缓缓地走了回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尖上。

他迎着暴雨再次来到我身边,蹲下身,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芒划破了雨幕,劈出一道曙光来。

映照着浅黄色的伞,整片空间都变成了暖洋洋的黄色。

“还是只黑色的小猫……”

那人开口了,温热的指尖点了点黑猫的额头,抱起整个纸盒,将伞向黑猫的上方倾斜,一阵电闪雷鸣,景弦看清了暴露在雨夜中男人的脸。

雨水顺着他那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几缕被打湿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两侧,更衬得他肤色白皙如玉。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凝结的晨露,每一次微微颤动,水珠便簌簌落下。

微微上扬的眉梢和那双眼睛,被雨水雾气笼罩着,带着丝丝疲惫困乏,却掩盖不住其中灵动的光芒。

有三个名字呼之欲出,黑猫突然激动起来,小声叫着,两个爪子不断抓挠着纸箱的一边,发出‘呲呲’的声响。

陆荣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小猫是正面朝着自己的,之前没瞪眼时都是黑黑的一团。

他噗嗤一笑,压低了伞:“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猫,眼珠子都是黑的,就叫你……煤球好不好?”

煤球?煤球!

陆荣?陆绒!

景弦浑身都是一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路边停下了车,侧身靠在陆绒的颈窝边。

雨刮器有节奏的发出缓慢轻柔的“唰——唰——”声。

随着雨势变化,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向玻璃,那“唰唰唰唰”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说转世成黑猫是第一世自己的选择,那他得庆幸景年帝的果断。

变成煤球没有什么不好的,第二世,他占着绒绒的床,吃着绒绒做的猫饭,几乎是同吃同住同睡。

经纪人叫陆绒小祖宗,那他就是大祖宗,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矫健身姿,没有人能甩掉他。

在一次跨省演出,他被留在了家里,耗费几天几夜出现在演出酒店时,整个团队都惊呆了。

那之后绒绒出行就再没有抛下他,给粉丝签名都会额外留下一个猫爪印。

硬要说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能说话算一个,寿命短也算一个。

煤球已经算长寿的了,可也在接近二十岁的时候去了猫星。

在失去意识的上一秒,他甚至还在嫉妒地想,绒绒会不会再养一只别的猫,比他脾气更好,不会随便上他的床,占有欲没有那么强的……

这个想法诡异地延续到了醒来后的景弦身上。

妒火中烧的男人打开综艺录播又被导演的骚操作气个半死,差点生出把林导也扔进畜生道历练一番的危险想法。

现在夜色正好,雨声又如此助眠,景弦蹭啊蹭啊,抱着追了好久好久的老婆,幸福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倒是陆绒,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被一只巨型的大猫压个正着,哪里都热,偏偏还挣脱不开。

熟悉的感觉让陆绒皱起眉,脱口而出:“煤球!从我脸上起开!”

抱着老婆的景弦浑身一僵,低头看去,绒绒还没有醒,原来是梦话。

松了一口气的他轻轻啄了一口陆绒睡得醺红的脸颊,起身打开手机,发现商云打来的一连串未接来电,心虚地启动车辆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这一晚对于商云来说那是过得无比糟心。

在小老板去综艺的期间,雏菊在日韩市场的影响力快速发酵,竟是在一夜之间就成立了大规模有秩序的粉丝团体。

很多海外的电视台和媒体平台大规模地购买播放版权,各种衍生产品的邀约,甚至是邀请陆绒参与日韩本土的影视项目拍摄。

更别说内地的拍摄合作了,大大小小堆满了他的办公室,他花费了一个星期才审核好。

但是一个星期过去,随着综艺的再次爆火,他的邮箱又又又满了!

与此同时,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和香江电影节都发来了入围邀请函。

这么关键的时刻,最重要的两个人居然集体消失了!商云光是想想都要原地爆炸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