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借理刑馆推官的身份,就比较容易查案子。
又把一部分懒散捕快顺理成章换成自己人,用的也顺手。
而接下来,他就让一部分太孙亲卫扮成的捕快,去调查宁波府的户科账房的账本。
就是关于这次赈灾的。
最好是能够抄录一份,虽然不能全部把有问题的账和相应的百姓站出来当堂对质。
但能找几十几百个出来,也是证据,到时候就有用。
另外,朱雄英也好奇,这理刑馆的前几个推官,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死了?
知府大人主掌行政,一般不太管案件,除非案子太大,推官都搞不定了,知府才会出面审理。
毕竟各项工作,底下人是分工了的,由知府统一全局。
结果知府都这么忙了,还乐意把所有案子接手,一点不抱怨,也不催着上面派个推官下来……
他是爱工作?他是喜欢判案?还是别的另有猫腻?
朱雄英不得而知。
这时,那些原本懒散,但还算听话,所以接下来的捕快里,一名捕头上前:
“大人,您如今坐镇理刑馆,那若有案子,是否就直接带到理刑馆,由大人处理?”
朱雄英摆摆手:“不用,不干预,看知府怎么做!”
那捕快一脸懵逼,朱雄英就问:“你叫什么?”
“小的李山!”
“李捕头,嗯,你就带人,在理刑馆待着就是,其他的事,不用管。”朱雄英说。
李捕头疑惑:“大人,您上任……什么都不做,不好吧?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不如让咱们去大街上巡逻……”
“你不是说,前几任推官,都莫名死了?我问你,前几任推官到任,都干了什么?”
那李捕头想了想,说:“到任就是整顿我们,然后接手案子,行推官之责……”
“所以啊,他们就死了,本官不想死,所以就不管这些。”朱雄英理所应当的说道。
他这话,好似是不负责任,引来不少捕快的鄙视。
可他们却不知道,朱雄英这话,潜移默化间就告诉他们,前几任推官就是因为能干事儿,所以死了。
你要是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不信。
你要是表现的你也怕这样,他们就信了。
人性如此,拐弯抹角的让他们自己这样认为,比你发毒誓让他们信,来的可靠着。
他们总是相信自己想通的东西。
只有那群太孙亲卫扮成的捕快,一个个面无表情,端正站立。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太孙干啥都是对的,因为他是太孙……
就在这时,府衙外有人击鼓鸣冤,府衙立马升堂文案。
盛庸在理刑馆也听到了隔壁府衙的动静,说:
“大人,您这推官来了,百姓不知道,去府衙击鼓鸣冤也就算了,府衙的人难道也不知道?
居然还升堂了,真是没把您这个推官放眼里?这地方上的官,如此强势?”
朱雄英笑了笑,还确实。
相对来说,应天府的京官儿们错综复杂,却要守规矩的多。
该自己干的自己干,不该干的绝不事先涉及,该接手时接手,不该接手时绝不伸长手。
“走吧,去看看热闹!”
朱雄英挥挥袖子,别说,这当官和当太孙,还真不一样。
当太孙吧,坐的太高了,站在顶峰,一眼看下去,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可又什么都看不清。
可这当个地方小官,处在基层,看是看的没那么多了,可是他看得清啊。
这是本质上的问题。
当太孙,看的是大明,是天下。
当小官,那他看的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上最真实的东西。
来到府衙,他这一身官袍,倒也无人敢拦着。
走到了第二个中堂,看来案子不算大,但也不小。
中堂上衙役站列,堂上知府坐着,堂下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
外面,不少百姓围观。
知府正在问案,突然就看到朱雄英走了上来,那胖胖的知府,眉头一皱。
但很快脸上带着假笑说:
“你看看,本府倒是忘了,如今府衙理刑馆有专管司法案件的朱推官在了,这案子,本府还亲自过问什么?朱推官,你把人带去理刑馆,再行审理如何?”
朱雄英笑了:“知府大人,见外了不是?下官只是过来看看,学习学习,并不是要把案子抢了,大人,你该审还审,不用管我!”
说着,朱雄英就在一侧站着,一脸笑容准备旁看!
那知府皱眉,这朱推官,几个意思?
自己跳过他直接审案,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不在意的话,来干嘛?在意的话,自己让他审他又不要?
突然,胖知府就被朱雄英这一出,整的有点看不透朱雄英了。
但见朱雄英一脸笑容,怎么也看不透,胖知府就咳嗽一声,继续审案:
“李周氏,你携孙儿,说你儿子儿媳均失踪了,最后只发现了尸体是吧?”
下方,老妇人点头:
“是啊大人,台风来后,他们就失踪了,后来就只找到了尸体……”
胖知府点头:“那大概是因灾害而死,老人家莫要伤心,这样,他们的死因,仵作会验尸查明。
至于你们,朝廷的赈灾款虽然用完了,但本府还是自府衙库房里,拿三十两银子,给你们以作生存之资。”
那老妇人带着小女孩赶紧磕头,外面百姓们也都纷纷鼓掌,个个口呼青天大老爷。
朱雄英却始终一脸笑容,等到一切结束,胖知府看了眼朱雄英,笑道:
“那接下来有案子,就交给理刑馆了?”
朱雄英摆摆手:“不不不,大人,下官太年轻了,不如大人这般处置的妥当,所以还是大人来负责,我无非,从旁学习。”
那胖知府心里彻底懵了,这个新来的推官和以前的怎么不一样?
以前的推官来了,生怕自己的活儿没得干,都迫切把各种案子接过去。
这个朱英倒是好,跑来旁观,却又不管。
来当官的,还是来学习的?
不过这也好,胖知府就是想把各种案子审理权抓在手上。
于是反而对朱雄英这个态度表示满意,就说:
“朱大人,晚上本府设宴,来?”
朱雄英点头:“那就却之不恭……”
说完转身离开,回到了理刑馆,就对盛庸说:
“派几个自己人,去调查下刚刚的那个老妇人和小女孩。”
盛庸点头离开。
很快到了晚上,朱雄英褪下官服,一身白衣穿上,又是一个翩翩公子哥。
到了府衙后院,胖知府带着同知、通判、以及经历司八品经历一人、九品知事一人,从九品照磨一人。
这五人都入座了,但也没等朱雄英,都已经开吃。
朱雄英来了后,那胖知府才说:
“朱推官来了,赶紧入座。”
朱雄英依旧带着笑容,走上前坐下,就看了眼一桌子美食。
好家伙,桌子有多大,菜就有多少,起码三十几盘。
而且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什么螃蟹大虾,海鱼熊掌,看的朱雄英都懵了。
这他妈比皇帝吃的好多了。
老朱有时候改善下生活,也就烧一只鹅。
大多数都是青菜配咸菜……
朱雄英心中隐有怒火,说:
“各位大人,这一桌子,怕是违反了朝廷,前段时间才定下的官员待遇规定了吧?”
此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盯着朱雄英。
胖知府淡淡开口:“朝廷给的待遇?就那几个菜几个汤,哼。狗都不吃!”
朱雄英面无表情,继续说:
“那知府大人,是没有把朝廷的八项规定,放在眼里?”
胖知府一拍桌子:
“姓朱的,别给脸不要脸!”